天愁地慘的那一刻,萬年不謝的桃花樹從頂端開始,寸寸灼燒,寸寸碎裂,被撕扯成黑燼,灰飛煙滅。
他弓下腰,一步向前,額頭死死壓著她的額頭,雙目對視,血液從他頭頂流下,劃過她的眼睛、鼻子、下巴,流入她的衣內,似乎想把她狠狠拉入水。
“十妹,你為何解開我的鐐銬?是不是故意逼走我,趁機登上禪子之位。”
“執法堂三把手的位置怎麼樣?很不錯吧。踩在無數人身上,執掌無數人的命運。”
和光睜大眼,猛地搖頭。
“我不是。”
“我沒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咧嘴,似笑非笑地看她,眼中的諷意,唇角的輕蔑,一切都觸目驚心。
這時,翠色的鸚鵡劃破天際,撲騰著翅膀,俯衝而來。
和光眼神一亮,連忙爬起身,遠離他,朝八哥而去,急道:“八哥,幫我解釋解釋。你看到了,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八哥僵直著脖子,歪頭一笑。
它的頭猛烈轉動,發出頭骨和脖頸斷裂的聲音。
它直直衝她奔來,和光急急抱頭,卻還是被它抓傷了左眼。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和光震驚地看著它,在他們的眼神中,任何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它騰空而上,在半空盤旋了一陣,宛如盯住獵物的鷹隼一般,直直地盯住她。
慢慢地,它的眼珠子凸出,噗嗤一聲,擠出眼眶,掉在地上。翠色的羽毛一片片凋落,連血帶肉一灘灘往下掉。
它仰頭哀嚎一聲,所有血肉化為枯骨,變成了一隻駭人的白骨鳥,蒼色的骨翅宛如開封的利刃,空洞的眼眶定定地對著她。
和光毛骨悚然,驚駭地後退幾步。
頃刻間,天地驟變。
骷髏若嶺,骸骨如林。
血色的天空,漫天的黑霧,青草和泥土沉陷入地,化為一片血海,朵朵血蓮浴血而出,擠滿了大地。
白骨一堆堆瘋湧上來,一片片、一群群,困住了和光。
西邊的白骨動了動,和光猛地扭頭,緊緊地盯住。
一塊塊白骨連接起來,串出了一個人形的模樣,血肉相連纏住白骨,瞬間化成了一個人。
和光愣愣地看著他,西瓜師叔。
歇斯底裡的師兄冷冷地盯著他們,白骨的八哥立在他肩膀,歪著脖子。
和往常一樣的西瓜師叔勾起唇角,朝她伸手,道:“光啊,過來。”
和光謹慎地看他,躊躇不前。
他瞥了薛孤延一眼,輕輕一笑,溫柔地注視她,點點頭,眼中滿是肯定的讚賞。
“光啊,你沒做錯。”
這一句話仿佛定海神針,一下子安慰了她。
她心神漸漸平息,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抬腳朝他走去,卻聽得他道,“通往權力巔峰的道路,必定要趟過屍山血海。我不管過程,隻在意結果。不管你做了什麼,你沒做錯。”
和光腳步一頓,心神巨震,停在原地。
嘴中喃喃道,我沒有……
我不是故意解開鐐銬,放走師兄……
天旋地轉,四麵浮現一片片剪影。
從嗔怒禪的普通小弟子,到成為執法堂三把手的荊棘之路。
那些被年少不知的她欺負過的弟子,那些被她擠出禪子之位的弟子,那些門派比試上被她打敗的弟子,那些藏經閣筆試中被她超越的弟子……
他們眼神空洞地直視她,一臉諷刺的笑意。
和光恍然回頭,才發現爭奪權力的路上,她一路走到今天,堂主寶座的下麵,白骨皚皚,枯骨成山。
“你很享受吧,站在所有人頭上。”
我……不是……
“權力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妙?”
我……
西瓜師叔一步步走到她麵前,一臉欣慰。
“光啊,你爭強好勝的性格,從一開始就沒變過,能做出放走師兄的事兒也不奇怪。我不在意站在這個位置的是你還是你師兄,被擠掉說明他還不夠格。”
“我沒有!”
西瓜堂主、師兄、八哥依次站在她麵前,一臉哂笑。
他們的聲音合在一起,灌進她腦中。
“是嗎?你敢說你問心無愧嗎?”
和光推開他們,一甩袖子,咬住後槽牙,狠心道:“問心無愧!我堂堂正正地擊敗所有人,堂堂正正地贏,哪來問心有愧?”
天地間風雲驟變,天雷閃電不絕。
他們咯咯地笑,合為一體,化作一團濃厚的黑霧,鋪天蓋地。
和光心頭大駭,不禁後退一步,抬頭仰視它。
“這個呢?你還敢說問心無愧嗎?”
黑霧伸出一小分支,繞過她腰後,解下儲物袋,啪的一下打開,勾出銀月環。
又是一道轟雷!驚天動地!
銀月環躺在她眼前,閃過涔涔的冷光。
“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問心無愧?”
和光的胸膛不斷起伏,“不”字纏住舌尖,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
萬佛宗,執法堂地牢。
一個人緩緩地抬頭,仰望黑色的牢獄,滿身灰塵如雨落下。
他抬手,中指的銀月環發著瑩瑩的光芒,瞬間照亮了黑暗的地牢。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負能量爆棚,給大家添麻煩了,謝謝小天使們的彩虹屁。大家的評論我明天再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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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奉上
鸚鵡:我叫八哥。
薛孤延:我叫九弟。
和光:我叫十妹。
李鐵柱:那我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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