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負荊指出暗河的位置後,便離開了,剩下和光與江在鵝大眼瞪小眼。
江在鵝傳音道:“你相信他嗎?”
和光望著王負荊離開的方向,皺起眉頭,思忖了一會,才說道:“談不上什麼信不信,他騙我們,也沒什麼好處。”
曆史書上,關於七權王家的掌權人王負荊的記載十分少,是七權中最神秘的人物。曆史記載上,他的第一次出現是在昆侖山,與已經劍法大成的顧劍尊一同抗魔。
他的出生、童年、修煉全都是謎。就連死亡,曆史書上都隻簡簡單單地提了一筆。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死後葬在哪裡,全都未知。
在曆史記載中,他一直跟在顧劍尊身後,並不顯眼,也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功績。要說讓人最印象深刻的事跡,便是重新聚起王家殘餘,帶領王家重回巔峰。
天魔大戰之前,王家是鳳族眷屬,是所有人眼中的妖人,人人喊打。
天魔大戰之後,王家是人族,是盛京唯二的修真世家,是記入所有人骨髓裡的功臣。
王家的轉變背後最大的功臣——王負荊,卻在曆史上鮮有記載。人們很難透過簡單的幾個生硬的文字,去了解王負荊這個人。
如果齋戒日進入了琉璃佛塔的曆史秘境,經曆了一遍盛京淪陷的情形,和光甚至不知道王負荊曾經被大業帝俘虜過,在皇宮有過一段奴顏婢膝的經曆。
就算如此,她依舊看不透這個人。
在她看來,所有人都可以貼上一個兩個標簽,標簽並不可以概括一個人,但是可以點出一個人身上的某個特質,特質可以成為攻擊的弱點。比如唯我獨尊的西瓜師叔,貪財吝嗇的王禦劍,人言可畏的封曜,遊戲人間的塗鳴,二百五的韓修離……
可是,王負荊的身上貼不上任何標簽,仿佛洗儘鉛華一般,隱藏了自己的目標和內心。
和光道:“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江在鵝追問,“哪裡奇怪?”
一條通往王宮的暗河,一把直接插入敵方心臟的黑刀,他這麼簡單地告訴了他們,隻是為了換取解開繩子,太不值了。
王負荊會這麼蠢嗎?
如果是她的話,她會用這條暗河換取萬佛宗的最高庇護,要求他們幫她找到遺落在坤輿界各地的王家人,甚至要求他們解開腳鏈。
難不成是王負荊善心大發?
和光沒有說出心底的疑惑,她和江在棠隻是暫時的搭檔,不是同伴。她覷了他一眼,扯開唇角輕輕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多心了,不過我對王負荊口中奇怪的孩子有些在意。”
她沒有多說,扯開了這個話題,說起了前往盛京一事。
三日後,兩人準備好避水珠和護身的陣盤等物什,和光甚至用防水的朱墨,在江在鵝的翅膀和鴨掌底下繪滿了佛宗紋路。
江在鵝撲騰翅膀,傳音道:“有必要嗎?”
和光道:“我可不想你走到半路突然走火入魔,那我找到無雙劍也沒用。”
兩人走出萬佛宗的勢力範圍,順著河流,向下遊去。順流而下,又有避水珠在手,一路行得十分順利。偶爾在岸邊遇見了天魔,它們不適應水,也隻能乾巴巴地望著他們離開。
暖暖的陽光灑在河流上,水光瀲灩。路過河流的拐彎處,停僮蔥翠的樹木投下斑斑點點的陰影,一隻又肥又白的鵝悠閒地流過,樹乾上的翠鳥吱吱地叫,總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江在鵝拍打著水麵,似乎是習慣了這具身體,他傳音道:“好久沒有這麼輕鬆了,像是在度假一般。”
和光輕笑一聲,翻了個身,麵朝著萬裡無雲的藍天,緩緩地回道:“菩提秘境本就是體驗型的秘境,除了帶著任務進來的魔修和佛修,散修都是進來玩的。這一次,大多數散修都去了滄溟海捕龍,想體驗一把抽龍筋的滋味。”
“抽龍筋?這麼荒唐的事兒,菩提秘境的規則不會乾涉嗎?”
“龍族沒有牽涉進萬佛宗與天魔之戰的主線,他們要是實力夠強,未嘗不能得償所願。”
兩人又遊了一會兒,江在鵝突然繃緊身體,放緩了速度,他心裡惴惴不安。鵝天生會遊泳,對水的感知能力比和光強一些。
和光見它有異樣,緊悌地環視四周,問道:“怎麼了?”
江在鵝傳音道:“我感覺……底下好像有個大家夥。”
“大家夥?”和光思忖了一會,皺眉道,“龍族?可是盛京淪陷後,龍族深居滄溟海,應該不會遊蕩到內陸。”
“不清楚,有一種要被吸進去的感覺。”
兩人遊過一個彎道,進入了一片寬敞開闊的深湖。
和光把江在鵝護在身後,自己遊在前麵,越往前遊,江在鵝的臉色越加沉重。就在這個時候,仿佛撞上了一麵透明的牆壁一樣,和光撲通一下被彈了回去。
她連忙做出防禦架勢,謹慎地盯住前方,“什麼東西?”
江在鵝的心不停地打鼓,他深吸一口氣,急切地傳音道:“不好,快逃!”
然而已經晚了!
深湖的湖水陡然流動起來,朝著一個中心不停地旋轉,水流越來越快,旋渦越卷越大,旋渦不遠處的和光與江在鵝無力阻擋,就被卷入其中。
一片翻滾的烏雲驟然出現,遮住了明亮的太陽,天色倏地暗下來。
和光環視四麵八方,想要找出是誰在搗鬼,卻讓她看到了令人驚懼的一幕。
明明濃厚的烏雲擋住的陽光,明明湖麵四下黑暗,然而越過深湖,更遠的森林裡卻依舊是陽光高照,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翠鳥劃破那片天際。
水裡有東西!
竟然能把湖麵和陸地分成兩個世界。
水流越來越急,帶著傾天而下的海嘯一般的壓迫感。
和光伸手想抓住江在鵝,一道水流阻斷了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越漂越遠,直到淹沒在黑暗的旋渦中央,看不見身影。
“江在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