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攤開手,“這些年來,我的手下流過了無數個這樣的決定。感恩戴德的人隻會記得這個決定,不會記得我的名字。而怨恨滔天的人會順著政策,一直查到我身上,並且把我的名字深深刻入心底、每日唾罵。江在棠,你沒有下過這樣的決定吧。”
她深深地看著他,那個仿佛略微帶著諷意的眼神深深刺入他的心底。
“或者說,你下決定時,文案上簽下的不止有你的名字,兩個、三個或更多。更多的名字意味著分擔更多的責任,到最後,沒有人需要負任何責任。你隻是簽下你的名字,但你的心裡卻沒有壓下任何包袱,你的身上沒有擔下任何責任。”
“婦人之仁,就是你承受不了那些人的不解和仇恨。就像現在,你甚至接受不了區區一個曆史人物的憤怒和憎惡。”
“江在棠,你承擔不起責任,現在的你還挑不起昆侖劍宗的大梁。”
江在鵝聽完她的話,胸膛不住地起伏,心中不斷地冒火。
她的話,恍若一柄柄利劍,直直紮入他的心臟,紮入他的軟肋,紮入他刻意無視、卻被她隨口挑起的陰暗角落。
他沒有權力,他挑不起昆侖劍宗的大梁。
他知道他可能受了魔氣的影響,現在的狀態不太對。
可是,他卻忍不住想,如果他不是現在這幅弱小的鵝的姿態,還是英姿勃發的劍修模樣。她站在他麵前,還敢這麼大義凜然地說出現在這番話嗎?
他仰起頭,正準備辯解幾句,就見長刀急急壓下來,他心頭一跳,看清了她的動作,卻身體僵硬躲不開,隻能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刀身貼著它的翅膀劈下,深深插入土中。
一陣強風刮過,幾片羽毛隨風遠去,又被濃鬱的魔氣攔住,啪的一下落入泥地,被四周湧來的黑泥吞噬。
江在鵝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到了嘴邊的話,一鼓作氣的氣勢,被這一刀,生生逼了回去。
她隨手扔下那把劍,一直嚴肅的神態消失了,氣勢一變,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了一般。
“當初你找上我,拜托我幫你找無雙劍。看在莫長庚的份上,我答應了。現在,無雙劍,我幫你找到了,拿到無雙劍的方法,我也告訴你了。莫長庚的人情,我還完了。要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
她拍了拍手,彎了彎眉眼,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就走。她最後瞥了他一眼,眼神不再帶著怒其不爭與諄諄教誨,而是宛如深潭一般地平靜淡然。
她放棄了。
江在鵝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他知道她說得是對的,不管是對他能力的評價,還是獲得無雙劍的方法,全都是對的。進入菩提秘境以來,他幾乎沒有做任何事情。
她從王負荊手裡救下他,她幫他分析無雙劍的下落,她豁出性命陪他去盛京,她幫他找到無雙劍,最後告訴了他拿到無雙劍的方法。
而他,什麼也沒做。
他隻是待在她肩上,看著她幫他完成所有事情。
就差最後一步,他們就成功了。
可是,他怯懦了。
她放棄了。
她認為,現在的他擔不起昆侖劍宗的大梁。
她和當年的劍尊一樣,一走了之,徒留他在原地。
他知道他該拉住他,可是他張開嘴,腦海裡卻沒能吐出一句話。邁動腳步,身體卻沉甸甸的,所謂的自尊心壓在頭上,不允許他邁出這一步。
他忍不住想,劍尊當年是不是和她一樣,對他失望了,才離開。
另一邊,王負荊眉眼一挑,看著一人一鵝大眼對小眼,摸不著頭腦。
過了許久,他看著小和尚輕鬆地拍拍手離開,被留在原地的白鵝垂頭喪氣。
王負荊皺眉,嘖了一聲,“你這是被拋棄了?”
他咧嘴一笑,一把提起白鵝的脖頸,掂了掂,“正好,晚上加餐。”
江在鵝猛地扭頭,長長地嘎了一聲。
不是吧?又來?!
作者有話要說:和光:在王負荊墳頭撒野又如何,我還敢撒尿。
王負荊:嗬,你撒一個試試。
王禦劍:等會!我先賣遝門票。
【號外!萬佛宗三把手竟然當眾脫褲子!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