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瓜被劈死後,地麵隻留下一個黑糊糊的焦坑,風聲在這一刻靜止了。劇變來得太突然,和光愣了愣,才回過神。
森林深處響起幾聲尖銳的鳥鳴,樹葉梭梭作響,幾片落葉緩緩地飄下。
顧鈞座眨了眨眼,鬆開手裡的劍,無力地跌倒在地。他直勾勾地盯住和光,眼神亮得嚇人,敬佩地說道:“道友,你太厲害了。”
啊?
和光滿臉問號,摸不著頭腦。看著顧鈞座溢於言表的欽佩之情,她心底不禁劃過一個想法,莫非他以為是我召喚的天雷?
這時,遠處傳來輕短的哨鳴,一聲接一聲,越來越近,和光與顧鈞座神情一凜,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高處的樹梢抖了一下,一個玄衣修士立在其上,他掃了兩人一眼,又看了看菜瓜死亡的焦坑,掏出身份牌展示給兩人看,麵無表情地說道:“正麵戰場戰敗,準備撤離了。”
和光眯眼盯住他,不為所動,這句話她已經聽過一遍了。她抬手朝玄衣修士抱拳,“道友有令牌之類的信物嗎?隻有一塊身份牌,很難讓人信服。”
玄衣修士剛要轉身離開,聽見這話,訝異地瞥了她一眼,“這倒是我的不是。”他從腰間解出令牌,扔給她看了一眼,才收回來。
“方才通報其他關口時,還未拿出令牌,他們便打算撤了。此處是最偏遠的關口,我原以為道友也……”
和光眉頭一緊,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其他關口都撤了?”
玄衣修士點點頭,他似乎看出了她臉上的不悅,解釋道:“是上麵傳來的命令,據說正麵戰場失利,打算讓出這道防線,存蓄實力,好好駐守下一道防線。”
“道友知道正麵戰場的情況嗎?”
玄衣修士頓了頓,眼神黯淡了些,語氣異常沉重,“損失慘重,不知為何後方的關口無人看守,正麵戰場被前後夾擊,連三光堂主也身受重傷。”
和光猛地瞪大眼,無人看守?前後夾擊?淦,還真被魔主得逞了。
顧鈞座扶住劍,晃晃悠悠地撐起身子,長長地歎了口氣。“隻剩下最後一道防線了。”
嗚哇——
一聲刺耳難聽的嚎啕打破了肅穆的氣氛,隻見黑秋一點一點地挪過來,身上緊緊地綁著龍筋,頭發濕噠噠地黏在頭上,身上還在嘩嘩往下滴水。
他縮了縮鼻子,大顆大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們真的輸了嗎?前線的佛修前輩們都死了嗎?”
他哭得十分真誠,顧鈞座和玄衣修士都被他騙了過去。
顧鈞座掐指使出清風訣,吹乾了他身上的河水,堅定地看向他,安慰道:“我們不會輸的。”
玄衣修士似乎沒有顧鈞座這麼樂觀,但對著十歲大的孩子,也不忍說出喪氣的話,“我們身後便是萬佛宗,沒有再退的餘地了。”
黑秋抽抽搭搭地哭泣著,仿佛真的在擔憂人族和坤輿界的未來一般。
和光斜眼看著,唇角忍不住露出一抹諷意,心中狠狠罵了一句,談老狗。黑秋倏地扭過頭,可憐兮兮地看向她。和光沒有壓下唇角,反而勾得更上,把諷意生生扭成了安慰。
她對他笑了笑,收回了龍筋。
“時間緊急,我們先撤吧。”說完,玄衣修士跳下樹,瞬身到兩人身邊,他本打算獨自離開,但對方這裡又有傷員又有小孩,恐怕和光一人帶不了兩人,於是他扶起了顧鈞座。
“道友,我扶著他,你背著小孩吧。”
和光心裡萬分嫌棄加惡心,麵上還是笑眯眯地同意了。黑秋搓著手,臉頰飛上兩抹緋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和光上下掃了黑秋一眼,勾了勾唇角,心裡流露出一個妙招。
“秋秋,前方密林魔氣四溢,恐有天魔埋伏。”黑秋適時露出恐懼的神情,和光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不過不用怕,我會用蛟筋把你牢牢綁在背上。”
“蛟筋?”
說完,她掏出串著影骨舍利的碧璽海藍寶念珠,強烈的佛光一下子閃了眾人的眼,玄衣修士的眼中劃過一抹敬佩。
“舍利子?不愧是萬佛宗的高徒,有它在,魔氣不敢輕易攻擊我們。”
不等黑秋反應,她直接用蛟筋捆住了他。
黑秋心裡萬分惡心,也隻能咽下這口氣,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對和光表示了一番謝意。
四人穿過森林,朝大本營行進,一路上滿是修士的殘骸,絲絲縷縷的魔氣沉浮不定,都是死亡的天魔所化。戰爭的激烈,可見一斑,三人的心悶悶的,仿佛被揪住了一般。
玄衣修士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方才我在遠處曾見一道驚雷落下,是道友在渡劫?”
和光咳了咳,剛張開嘴,便被顧鈞座截住了話頭。
“不錯,方才我和大師遇上了魔將,我們兩人不敵那魔將,我就要被殺掉時,幸好大師臨時進階,引來渡劫驚雷,劈死了那魔將,救了我一命。”
和光啊了一聲,思路跟不上顧鈞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