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王家。
一刻鐘前,王家長老王烈風的魂燈熄滅了,家主和其餘長老瞬間聚集在一起,觀看了她生前的最後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個長老感歎地說道:“她的性子,小時候就烈得很,本以為老了和氣了不少,沒想到還是這麼烈。”
“嗬,不烈,怎麼會叫烈風。”一個長老狠狠地拍桌,“被那家夥搶了先,要是我,非得先捏死那臭蟲不可。讓龍族回來,不如讓我們王家去死!”
“死什麼死?這麼大一家子人,全跟著陪葬?要我說,烈風做事前也不想想清楚,她私自動手,置王家於何地?”
“是啊,要是蛟六沒在那兒,她真掐死了龍百川那龜兒子,咱們王家怎麼辦?不得被其他宗門勢力和起夥來排擠?七權的位置,說不定都得丟了!”
這麼說著,又有人不同意了。
“權力!權力!你們被權力迷昏眼了?你們這樣子,和那些被秘境寶藏迷昏神的人有什麼兩樣?”
“不錯,烈風說得對!你們這群老東西還記得王家的祖訓嗎?還記得王負荊祖宗重建王家的初心嗎?”
此話一出,全體沉默了。
三萬年前的龍鳳大戰,龍族聯合大業帝,聯手打敗了鳳凰一族和妖族。從此,妖族被迫閉居十萬大山,鳳族上下被屠了個乾淨。鳳族眷屬的王家淪為大業朝的奴隸,有些被賣給了人族,有些艱難地逃了出去,流離失散。
王家本應該和鳳族一樣被全軍覆沒,最後關頭鳳主以殘軀擋了一擊,王家人才能夠逃出去。
王負荊重新聚齊王家人,重新建立王家門庭,從不是為了王家的振興,而是為了給鳳族報仇。
所有王家人一出生,祖訓便死死地刻進心頭。報仇,豁出性命,哪怕顛覆王家,也要給鳳族報仇,也要宰掉最後一隻龍。
這是王家人的宿命,王家人的枷鎖,從鳳主舍身一擋起,便注定好了的。
滅掉龍族,何其艱難,自王家重立三萬年,天魔大戰結束兩萬年,至今,他們還沒能做到。
房間內,王家長老們紛紛看向上頭的家主,靜靜等待著他的決定。
家主長長地歎息一聲,沉重的聲音傳進每一個人耳中。
“過得太久了,站得太遠了,我們想要的也越來越多。事到如今再狠下心腸,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或許正因如此,王負荊祖宗隕落之前,才會舍下一縷神念,留在菩提秘境,靜靜等候著,再次出來時提醒他們。
矓歸城外。
王負棘離開後,山穀裡隻剩下和光、賀拔勢、蛟六三人,哦不對,還有一條巴掌大的小龍。
蛟六用手指夾住龍伏的尾巴,倒拎住它,晃了晃,晃出了不少白沫子,蛟六皺了皺眉,語氣帶著一絲不解,“他這是......喝醉了?”
和光摸了摸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實在不好意思說把龍伏泡酒了。
蛟族怎麼說也曾是龍族的小弟,她要是說出這話,說不定要被蛟六捉去當下酒菜。
她走上前,彈了彈龍伏的小腦門,“矓歸城到了,秘境就在眼前,醒一醒啊。”它一直口吐白沫,眼圈裡冒星星。
她拔高語調,厲色道:“龍伏,你不想龍族回歸坤輿界了?”
龍伏小身板一抖,嘩啦——嘔出大堆的白沫,它的聲線有些顫抖,“我沒醉,我馬上就醒了。”它邊說邊吐,不一會兒,它晃了晃小腦瓜,眼神倒是清明了不少。
砰——
它從蛟六手裡鑽了出來,嘩地一下變大了,白煙散儘後,變回了人形。麵容俊朗、風度翩翩,眼神迷離,眼角微紅,還未完全脫離醉酒的狀態。
他先朝蛟六恭敬地道謝,然後扭頭朝和光賠禮道歉,禮數十分周到,一點也不像是醉酒的龍。
和光糾結地皺了皺眉頭,指了指他的下半身,“那個......你能不能把下麵也變一下。”
龍伏隻變了個人頭,脖子以下還是龍形,軟趴趴的,一圈一圈堆成一團。用這般滑稽的模樣道謝道歉,更為滑稽了。
和光覺得她沒笑,也是厲害。
龍伏癡癡地笑了笑,傻氣十足。他動了起來,一圈圈纏上旁邊的蛟六,像是爬山虎一樣,粘得極緊,最上邊的頭對著蛟六的頭。
蛟六似乎沒反應過來,一時不察,竟然被龍伏著手了。
蛟六臉色一沉,定定地看著她,“海族醉酒也不至於這樣,他喝得什麼酒?”
聽到這話,和光心臟跳得極快,囁囁地吐出三個字,“迷魂香。”
它不止喝了喝了迷魂香,而是整條龍泡在酒裡頭,也不知吞了多少酒。
蛟六追問道:“迷魂香?”
對著蛟六的目光,和光難為情地扭開了臉。蛟六的眼神又落在賀拔勢身上,賀拔勢臉上浮現一抹緋紅,磕磕絆絆地解釋起來。
迷魂香,媚門紅袖招的特產,一杯可入夢,夢裡美景良宵、春光大好。
蛟六的眼神裡還是有些不解,他似乎鮮少踏足大陸,也不知人族的情況,“所以,它是在......”做春夢。
和光咽了咽喉嚨,發春兩個字剛到舌尖,又咽了下去。
這時,龍伏渾身動了起來,它本就一圈圈卷住了蛟六,龍形的身體不停地摩擦著裡頭的蛟六,它的腦袋也不住地拱著蛟六的腦袋。
哼哼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