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最後看了它一眼,頭也不出地踏出禁地。
哢嚓——
出口覆上一層厚實的冰塊,擋在賀拔六野的前路,也擋在蛟六的出路。
和光順著來時的路,往地下城的方向跑去,想尋出一個直通地上的口子。
還沒走幾步,賀拔勢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擋在她前邊。他緊緊地攥著玉牌,神情有些不對勁。
和光站住,保持安全距離,沒有再靠近,“你怎麼了?”
賀拔勢眯起眼睛,聲音低沉,“賀拔六野命我殺了你。”
和光掂了掂背上的白澤,用蛟筋捆得更緊了,她不動聲色地騰出一隻手,反問道:“你不是和他決裂了嗎?雙親和阿爺的仇恨,你放下了?”
他捏緊玉牌,手背青筋凸起,“他說,給我賀拔家族家主之位。”
和光直直地盯著他,他麵色陰沉,眼神裡卻沒有一點猶豫和掙紮,顯然是做好了決心。
差點忘了,這家夥可是能為了家主之位,暴露王千刃的身份出賣賀拔家族利益的人,做到高位、爭權奪勢的人,怎麼可能因為親情放棄之前的一切,把位置拱手相讓。
眼下,她渾身上下靈力紊亂、隻有一隻手,背上又有白澤這個包袱,和全盛時期的賀拔勢打起來,真沒什麼把我。
越是這時候,她越不能示弱。
她拋下了楊醉蹄,拋下了蛟六,好不容易逃出禁地,出口就在眼前,她絕不能敗在這裡。
她拔出刀,對準賀拔勢,冷聲道:“廢話少數,那就來吧。”
眼見賀拔勢直直朝她衝了過來,她眼神捕捉得到他的每一個動作,也反應得過來,但是背後的白澤實在太沉了,她的身體來不及躲開,手腳也伸展不開來。
眨眼間,他撲了過來。
和光無奈,隻能轉了下刀,把刀尖對準他。
屋漏偏逢連夜雨,白澤突然間□□了一聲,扭動了一下,刀轉歪了,沒能對準賀拔勢。
和光眼前一黑,賀拔勢已至眼前,她原以為他會攻向她的命門,早就發動金鐘罩強化了多個地方的硬度。沒想到他握住她的手腕,猛然一轉。
方才沒能轉過去的刀尖,此時徹底轉了過去。
噗哧——
刀身沒入賀拔勢的腹部。
和光怔住,沒反應過來。
賀拔勢跪倒在地上她麵前,咳出一口血,嗓音嘶啞,“沒想到你居然變得這麼強。”
和光滿頭問號,接著便聽他說道,“彆想跑出地下城,我早就派人堵住東麵的口子了。”
和光:原來出口在東邊。
賀拔勢扯住她的衣角,低聲吼道:“彆想逃,我定會攔住你。”
和光:哦,這是讓她彆愣了,快點跑。
她一腳踹開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賀拔勢望著她的背影,疼得嘶了一聲。
片刻過後,賀拔家族的兩名管事到了。
一名管事見了跪在地上的賀拔勢,連忙走上前,急問道:“少主,沒事吧?”
賀拔勢故意齜牙咧嘴,擺擺手,“死不了。”
另一名管事又問,“我等奉家主的命令,追殺坤輿界代表和光,少主看見她了嗎?”
賀拔勢點頭,“那狗和尚太厲害,重傷了我。”
管事追問道:“她往哪兒跑了?”
賀拔勢抬手指向西麵,和光逃離的反方向。
兩名管事施了個禮,便要去追和光。他們轉身之時,後方寒光一閃,一名管事後頸傳來劇痛感,低頭看去,一支鐵劍穿喉而出。
一名管事倒地死亡,另一名管事立即扭頭看去,就見賀拔勢猛地拔出腹部的刀,倏地閃身到麵前,刀尖迎頭照來,刺入他額頭。
管事頂著刀,一臉不可置信,伸手指著賀拔勢,“你......你......”
賀拔勢又給了一刀,解決完兩人之後,他取下兩人的弟子玉牌,上麵果然寫著賀拔六野的命令。
原來賀拔六野不止給他一人發令,不少弟子都追著狗和尚去了。
賀拔勢隨手扔掉管事的玉牌,拿出他自己那塊兒,其上【家主之位】四字異常刺眼。他嗤笑一聲,捏緊了玉牌,玉牌裂開一道縫隙,恰巧貫穿【家主之位】四字。
嗬,一年前他還想要,現在不了。
拿家主之位糊弄人,賀拔六野,彆小瞧人了。
話說和光,她跑到消息通暢的地方之後,立即給王禦劍和顧鼎臣傳信。
地□□廣場。
王禦劍和寧非天打得熱火朝天,鳳火和狂風糾纏在一起,誰也不讓誰,誰也不輸誰。
滴滴——
王禦劍的玉牌響了響,他低頭瞥向腰間,恰巧是和光的信息,他臉上大喜,抬上就要取過玉牌去看。分神之時,兩隻繪滿黑色符文的手侵入他的視野,一手拍飛他,一手取下他腰間的玉牌。
砰——
王禦劍掉進篝火裡,火星子驟然四濺開來,充斥著整個中央廣場。
“跟我打,還有心情乾彆的?”
寧非天哂笑一聲,往玉牌上瞟了一眼,就這麼一眼,他登時皺緊眉頭,仔細去看玉牌上的字。
王禦劍心裡一慌,忙不迭飛上空去搶玉牌,就見寧非天神色頓時沉了下去,顯然已經看完了玉牌上的信息。
“按計劃行動?”寧非天嗤笑,玉牌上沒多說,他稍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挑釁我,也是計劃的一環?”
寧非天居高臨下地俯視地麵,中央廣場早已沒了之前的秩序,處處都是火,火勢甚至蔓延到了各個界域的飛舟展位之處。
除了防火的飛舟,其他界域早已駕駛飛舟遠離了這處火海。
任務還沒完成,王禦劍生怕寧非天打到一半不打了,畢竟都知道自己被故意挑釁了、卻還接著打不是如了對方的意。
王禦劍剛打算糊弄過去,甚至做好辱罵寧非天的準備了。
沒想到寧非天倏地笑了,隨手把玉牌扔了回來。
“管你的計劃不計劃,老子今日要揍你,非得揍死你不可。”
話音剛落,王禦劍眼前一黑,臉上一痛,又被寧非天錘落下去。
王禦劍大笑幾聲,抹乾唇角的血液,“好,咱們就打個痛快!”
他仰起雙臂,騰騰火焰自他而起,化作一隻火紅的鳳凰,直衝雲霄,鳳鳴聲響徹天際。
風與火交融對抗,暗淡無光的夜幕,生生被火焰染紅了半邊天。
中央廣場地麵,一塊塊地磚被風火刨起,卷飛出去,地麵一層層削薄。
另一邊,顧鼎臣收到消息後,馬不停蹄地前往躍淵界的飛舟,查探盛明華的下落。
躍淵界飛舟兩邊的各座排名靠後的飛舟,要不歇了飛舟的靈力不亮一點光,要不亮起微弱的光芒,隻有躍淵界飛舟裡邊亮亮堂堂。
顧鼎臣走到門口,剛要敲門,大門自裡邊打開了,出來的不是躍淵界的修士,而是千壑界的烏束。
烏束怔了一下,接著皺緊眉頭,死死盯住顧鼎臣,“坤輿界的?你來這兒乾嘛?”
顧鼎臣和氣地笑笑,“這話該我問你,烏道友,你怎麼從裡邊出來了?這兒不是躍淵界的飛舟嗎?”
烏束聞言,眉頭擰得更緊了,“關你屁事。”
顧鼎臣也不在意,探頭往飛舟裡邊望去,“盛道友在嗎?”
烏束的瞳孔微微睜大了些,然後立刻恢複正常,他伸腳一攔,擋在顧鼎臣麵前,“她在,此時在修煉。”
顧鼎臣唇角翹了翹,笑道:“是麼?那麻煩你通報一聲,我有事兒找她。”
烏束立即說道:“她不方便見人,你明兒再來吧。”說著,一邊強硬地把顧鼎臣往外推。兩人走出躍淵界的飛舟之後,烏束砰的一下把大門合上了。
顧鼎臣見烏束這急不可待的樣子,又抬頭望了望躍淵界飛舟照出的光芒,不禁笑了。
原來盛明華不在啊。
對排位靠後的界域來說,光是傳送飛舟的靈力都是一筆天文數字,更彆說此時整座飛舟的光芒了。旁邊的界域為了節省靈力,都停了飛舟的動力源,而躍淵界開得這麼大,恐怕是掩人耳目。
不過,烏束打裡邊出來,既然知道盛明華不在,為何要謊稱她在?
單純撒謊騙他?還是為盛明華打掩護?
這兩人到底什麼關係?
顧鼎臣也不追究,曉得盛明華不在,便離開了。
烏束目視顧鼎臣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放心離開躍淵界的大門。
沒走幾步,天極界的管事急衝衝跑了過來,哭訴道:“烏道友,你能不能去勸勸疏狂界和坤輿界的代表?他們打得太過分了,要是再發生那日的事情,就不好了。我們的立場不好動手,您能不能幫幫忙?”
千壑界和天極界關係甚好,管事跑來求他,也能理解。
若是往常,烏束會點頭答應。但是現在,烏束在心底權衡了一下,拒絕了。
“我有事,你們不如去找賀拔勢。”
說完,他便離開了。
他沒有回千壑界的飛舟,而是抬腳往地下城走去。
“盛明華那家夥,真會找事。”
此時,地下城。
尉遲家族的少主尉遲昇剛巡邏完私奴營和公奴營,正打算回家族修煉,就看到尉遲家族的管事急急跑了過來。
“少主,不好了!奴隸們又暴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