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啊——”血液四濺,胳膊掉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那代表瞥了一眼悠哉看戲的顧鼎臣,又死死瞪住她,咬牙切齒道:“那家夥不是好得差不多了?挨幾腳,能受多重的傷?”
和光笑了,“你不也一樣,斷了兩條胳膊罷了,能受多重的傷?續上不就得了,唧唧歪歪什麼玩意兒。”
說完,寒光閃過他的眼神,臂膀又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兩條手臂全斷了。
可是她還沒有停下,她又高高地舉起刀,寒光閃在他眼裡,下一刻仿佛要衝他的腦袋來。刀刃又下來了,貼著他的臉劃過,死亡的震栗直激心底,他以為他真的會死在這兒,不由得閉緊眼睛。
砰——
泥土濺在臉上,腥臭難聞,他許久沒有等到刀落下,睜眼看去,刀插在他身前,而她已轉身衝代表們走去。
“愣著乾嘛?不想出去了?”
眾位代表聞言,臉上大喜,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終於能出去了!
與來時一般,這一次還是和光打頭開道,不過和光特地囑咐王禦劍照看好顧鼎臣,避著代表隊伍走,格外用鳳火避開魔氣。
王禦劍掃了一眼眾人,傳音問道:“你覺得他們會鬨事兒?”
和光回道:“在這兒不會,出了禁地,可就不一定了。”
由於熟悉情況,出去時比來時快了不少,和光沒消耗自個兒的佛力,而是偷偷運用舍利子的佛力,好留存體力和佛力。
黑霧漸漸稀薄,前方透出淺淺的光芒,眾人興奮起來,近了,近了,快出去了。
和光身後的兩人對視一眼,裝出迫不及待的表情,前進幾步,緊緊跟在和光身後。
踏出禁地的那一刻,兩人突然暴起,提刀往和光砍了過去,刀刃直直對著她的脖子。千鈞一發之際,她甚至沒往後看一眼,往前彎腰躲過了這兩刀。
錚——
兩刀對撞,迸濺出猛烈的火花,力道之大震得兩人的手抖了抖。
話說和光彎腰一直彎到了底,僅剩的左手撐住地麵,兩條長腿往後一抬,直中那兩人下巴,一腳踹飛一個。砰——兩人砸進廢墟裡,再也沒起來。
至於剩下的代表們也走出了魔氣,團團圍住她。
遠處是一片廢墟的地下城,世家大族的弟子們正忙著修補建築,麵對滿是魔氣的賀拔家族禁地,沒人往這兒瞟一眼,更不敢上前來。
哪怕禁地這兒打得熱火朝天,恐怕他們也會當沒聽見。
和鬱麵無表情地覷了她一眼,轉身走了,似乎不打算摻和,不摻和也就是說默認眾人的做法,隻不過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另一邊,其他代表也分出一些人,打算圍攻王禦劍和顧鼎臣。和光同王禦劍早有準備,那兩人暴起的那一刻,就使出鳳火遠離了眾人。借著魔氣的抵擋,眾人不敢上前糾纏。
王禦劍看了看和光的斷臂,語氣擔憂,“你一個人能行?”
和光笑了笑,“我沒事,你看好顧鼎臣。”
她掃了眾人一眼,毫不猶豫語氣裡的諷刺,“怎麼?事後算賬?還專門等到出了禁地?”
“你在禁地裡放肆的時候,該想到有現在。”
“坤輿界的,你的膽子太大了,竟然敢一人挑釁我們這麼多人,這份屈辱,我們會一一回報給你,識相的話,儘早跪下來磕頭認錯,我們還能留你一命。”
“你最後一條胳膊,也不必留了。”
在場的代表們多數是化神期巔峰,最低的也是元嬰期巔峰,所有人的修為遠遠高於元嬰初期的和光。她被眾人一層層圍起來,壓根沒有逃走的可能。
化神期的威壓從眾人身上爆出,一個個、一層層疊加起來,全都朝她身上壓去。
靈力之多、威壓之強,甚至凝結成半透明的罩子,從上方、從四麵八方無孔不入地往她合攏過去。轟隆隆——眾人腳下的地麵裂出一道道深深的溝壑,溝壑哢嚓哢嚓向她的方向行進。
溝壑迅猛地朝她撲去,罩子即將合攏,下一刻就要把她碾成粉碎。
半透明的罩子觸到她身上的那一瞬間,金色的佛光浮現在她皮膚各處,看起來就像寺廟裡的金色佛像一般。半透明罩子不但沒壓下去,反而被金色佛光彈了出來。
眾人心神一凜,沒想到化神期的威壓居然破不了她的防,紛紛咬緊牙關輸出靈力。
半透明罩子越來越清晰,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裡邊一條一條靈力紋路。
乳白色罩子裹住她,與她金色的皮膚分庭抗禮,皮卡皮卡的金色火光濺了出來,金色的皮膚裂開了一道道細小的紋路,骨頭震碎的聲音從她身體內部傳來。
眾人見狀,臉上大喜,又加大了靈力輸出。
王禦劍心下一急,喊道:“光——”
她悶哼了一聲,膝蓋一軟,彎了下去,就要跪下去的前一刻,死命撐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氣勢磅礴的威壓直衝雲霄,結成一張巨大細密的網,鋪天蓋地壓了下來,罩在除和光以外的所有人代表身上。
噗通、噗通、噗通......
所有代表跪成一片,靈力輸出最猛的那幾人已然噴血倒下。所有代表皆是心頭顫抖,那股從天而降的威壓竟然包含著天道法則,逼得他們恐懼不安,直接跪了下去。
等他們緩過一口氣,才漸漸察覺過味來。這股威壓,竟然隻有化神期。
化神期的天道法則,眾人眼睛睜得極大,不約而同地望向寧非天。
和光越過一片片“朝拜效忠”的代表,也看向寧非天。
他撐住身子,懶散地倚在白雲上,瞥都沒瞥下方的代表們一眼,直直地看著和光,不過眼神裡倒是盛滿了抱怨和煩躁。
“我不是說了找你有事嘛?怎地磨磨蹭蹭?”
他輕輕招招手,和光騰空而起,猛地朝他飛去,一屁股摔在白雲上,白雲彈性頗好,還顛得她往上蹦了蹦。王禦劍和顧鼎臣兩人也坐了上來。
咻——
白雲急駛而去,徒留代表們一屁股灰。
被落下的代表們大眼瞪小眼,不知是該先悔恨就此讓和光逃了,還是該先震驚於疏狂界和坤輿界的關係。從未聽過兩界有什麼瓜葛,何故寧非天會幫坤輿界?
另一邊,和光還來不及問寧非天,白雲眨眼間駕著他們回到了坤輿界的飛舟。
王禦劍知曉情況,便一五一十地把之前的事情告訴她。油彩麵具和季子野出現在禁地幫賀拔六野擦屁股,油彩麵具把楊醉蹄的魔氣傳給季子野,季子野回到坤輿界後可能升入元嬰期,到油彩麵具和季子野兩人還留在天極界,聽從涅槃樓樓主的命令幫助賀拔六野......
最後,王禦劍和寧非天被扔在極遠的地方,兩人的交易,王禦劍告知寧非天的情報,以及和光還需要告訴寧非天的情報。
和光聽完後,立即開啟飛舟的最大禁製,自不必說外邊的人探聽不到裡邊,就連裡邊,他們和寧非天也沒法通過留影球留聲球等法器錄下什麼東西。
寧非天開口便道,“你探過地下城。”語氣極為肯定,沒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那頭蛟死了,你出來了,你們和賀拔六野對上了,下麵到底有什麼?肯定不止魔氣這麼簡單。”
和光眨了眨眼,趁著眨眼的時間內,迅速思考一番,接著定定地看著寧非天,道:“白澤,千年前率領妖族大軍打進都城地下城的起義軍首領白澤在下麵,被賀拔六野用魔氣逼得走火入魔。”
寧非天不是坤輿界的人,而賀拔六野的某些事情涉及到了坤輿界的秘密,她不能說出來,隻能挑了些和坤輿界沒關的事情說。
她跳過賀拔六野魔修的身份,說出了她和蛟六發現白澤的過程。
寧非天也直直地看著她,“那兩人呢?替賀拔六野善後的油彩麵具和金丹期修士,他們來自坤輿界,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們,那兩人和賀拔六野是什麼關係?”
和光直言道:“我也想知道,我也在查。”
“他們勾結在一起,打算乾嘛?”
“不清楚。”
寧非天一直追問。
“楊醉蹄和賀拔六野是什麼關係?賀拔六野為什麼在禁地製造那麼多魔氣?他若不是魔修?那等邪魔功法是誰給他的?那個油彩麵具和金丹期修士嗎?”
“我知道你瞞了很多事情,你的級彆或許也不能說,你可以挑你能說的說,我會通過你給出的情報猜出背後的真相。”
和光聽完笑了,她也不知道該感謝他的通情達理好,還是埋怨他打破砂鍋問到底好。
然而,回想起他對她們的幫助,比如答應王禦劍乾架毀了地下城,在禁地救下王禦劍,帶著人證物證千裡迢迢趕回來,替她鎮住其他界域的代表等事情。按照等價交換的原則,他值得更多情報。考慮到兩界的關係和未來可能的合作,和光認為不能隨便搪塞他。
但是,同賀拔六野勾結在一起的油彩麵具,以及油彩麵具背後的涅槃樓,涉及到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異界來魂
和光需要知道寧非天是她們自己人,還是對麵的人。
她直接問了出來,“你有上輩子的記憶嗎?”
寧非天眼裡閃過不解,眉頭蹙起,“上輩子的記憶?我又沒渡劫飛升,怎會想起上輩子的記憶?”
和光盯了他一會兒,無法判斷他是回答還是試探,她又換了個問法,“你走過前生鏡嗎?”
寧非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也不懂她的意思一般,“前生鏡?字麵意思那樣?照出上輩子的鏡子?人都沒有上輩子的記憶,製造那玩意兒乾嘛?”
和光心下沉了沉,又拐彎抹角問了幾句,全被他打了回來。
於是,她直接發問了,“你是異界來魂嗎?”
“異界來魂?那是什麼?”他像是聽到了好笑的話一般,眉頭皺著,嘴角卻往上咧了咧,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古怪的笑容,好似靠笑壓下震驚和不解。
“哈?”王禦劍聲調拔高了些,懷疑地盯緊寧非天,“你好歹是個代表,沒聽過異界來魂嗎?或許你們界域的叫法不一樣,意思應差不多。”
寧非天臉上的笑容更古怪了,他像是聽到了不可置信的話一般,眼神裡盛滿排斥。他強壓下眼裡的情緒,抬眸看向和光。
兩人對視一眼,一瞬之間懂了對方的意思。
和光瞳孔驟然一縮,心中閃過幾近不可能的猜測。
這家夥,真的不知道異界來魂。疏狂界,竟然沒聽說過異界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