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隱爽快地答應了。
離開牢房之後,鴉隱把她們帶到一處密室,便離開了。它說它要去召集下屬,一日後占領談瀛洲的城,吞掉談瀛洲所有的天魔軍隊。
密室的大門轟然關上,隻剩下和光同季子野兩人。
季子野頂著她審視的目光,下意識跳開話題,“你說鴉隱會不會逃了,找借口把我們關在這兒,實際上已經帶著它自己的下屬逃出城。”
她笑了,“彆說它了,談談你吧。”
麵對她的注視,季子野忍不住錯開眼神,“我有什麼好談的。”
“帶你來的人是賀拔家族的長老,你是賀拔六野的人。”
季子野心裡想道:能把鍋扣在賀拔六野頭上最好,他是天極界的人是賀拔六野的人,總比說是坤輿界的人要好。若是直接承認,以她多疑的性格,恐怕不會相信。
理了一圈,他開口便想否認。
這時,腦海裡又響起虞世南的聲音,【乾你何事,這麼回複她。】虞世南說完後,輕輕歎了口氣。
季子野心裡生出一股被輕視的不忿,卻也隻能照虞世南的話說,無法否認虞世南的話確實比他自己想的解釋要好。“乾你何事?”
話剛說出口,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她侵身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嚨。
“彆跟我來這套。這兒就你們兩個,就算我殺了你,也沒有任何問題。”
季子野感到窒息感越來越重,胸腔裡開始冒煙了一般,緊接著膝蓋骨一疼,他屈腿跪倒在她麵前。
“接下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季子野滿腔憤怒,拚命掙紮了一下,卻還是掙紮不開她的束縛,無奈之下,隻能點頭答應。
“賀拔六野派你來乾嘛?”
喉嚨的束縛鬆了點,季子野登時拍開她的手,想要反壓回去,還沒起身,肩頭挨了一下,又被她狠狠壓了下去。【蠢貨。】聽到虞世南的諷刺聲,季子野心裡越發憤怒。
“跟我耍花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她的話更像一把利劍,幾乎把季子野的心剖出血來。
【點頭。】虞世南命令道。
季子野被兩方壓迫,隻得點頭。
“這才乖。”她的語氣裡帶著誇獎,季子野隻覺得更加諷刺。
“賀拔六野派你來乾嘛?”
【找到世界的終極,這麼回答她。】季子野照虞世南的話說了出來。
“就憑你?”她的音調拔高了些,語氣裡滿是懷疑。
“對,就憑我。”季子野從牙縫裡一個個擠出字。
“那個賀拔家族的長老呢?”
“我比他先躍出井底,之後分散了,也不知道上沒上來。”
她思忖了一會兒,又問道:“一上湖心島,你就被黑色紋路覆蓋了,也是因為修魔的緣故?”
季子野點頭。
她哼笑一聲,“不對吧,你若是魔修,怎麼來的疏狂界?疏狂界不容許一縷魔氣存在,一出現就有紫金玄雷降下,你怎麼沒被劈死?還大搖大擺地上了湖心島?”
季子野懵了,不知怎麼回答她,說實話,這件事他也不是特彆清楚。
當虞世南通知他要派他去疏狂界之時,他立馬拒絕了。他聽過虞世南之前的話,異界來魂進不去疏狂界,魔氣也進不去疏狂界,還沒出跨界傳送陣就要被劈死。他不是那些異界來魂,卻也是魔修啊。
那個時候,虞世南在他身上繪下密密麻麻的陣法。季子野剛想研究那些是什麼,陣法紋路就隱入皮膚下不見了。接著,季子野發現他使不出魔氣了,不論是從外部引發還是運轉丹田試圖自己使出,都一點都使不出來。
麵對舍利子和佛修的探測,也毫無反應,他就像個普通的凡人一般。
再後來,虞世南又扔給他萬佛宗忘情禪的功法,讓他重新撿起道修的路子。他本就有修行忘情禪的天賦,重修一遍更是簡單。又有虞世南的手下在一旁輸入佛力,短短幾個月便堆到了練氣巔峰。
季子野重審丹田,發現他的丹田似乎被一分為二一般,一半黑一半黃,一半是魔氣一半是佛力。
他佛魔雙修了。
同賀拔六野的道魔雙修有些不同,賀拔六野可以一手靈氣一手魔氣,自如地同時輸出兩種。他一時間內隻能輸出一種,合上身上的陣法,可以輸出佛力。打開身上的禁忌,便是魔氣。
離開坤輿界之前,虞世南合上了他身上的陣法,他隻能使用佛力,外表看起來也和普通的道修佛修沒什麼區彆。他沒有直接來疏狂界,而是先去了天極界,通過賀拔六野的關係混進了天極界的隊伍裡。為了不被懷疑,賀拔六野特地給他弄了個彆的家族弟子的身份。
沒想到一到疏狂界,就被賀拔勢那家夥揭穿了。為了任務,為了不被遣返天極界,他隻能謊稱自己是賀拔六野的人。
現在麵對和光的逼問,季子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知如何回答之際,虞世南的聲音恰時在腦海中響起。
【道魔雙修,你在天極界不是見識過了嗎?就這麼告訴她。】
季子野說出虞世南的話之後,她的眉頭緊緊皺起,似乎思忖起來。
【這個和尚,不信彆人的話,隻信她自己。你不要說出事實,要說一半藏一半,讓她自己去猜。】
季子野在心底罵了一句老奸巨猾,無論是她,還是虞世南和賀拔六野,全都是一丘之貉,真想剖開這些人的腦子瞧瞧,是不是裡麵流出的血都是黑的。
“除了你之外,賀拔六野還培養了多少道魔雙修的人?”她又逼問起來。
【不清楚,我一直在密室修煉,從未見過其他人,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她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眼神也沒閃動一下。季子野無從看出她是信了還是沒信。
“修魔的人呢?賀拔六野不會隻讓他自個兒修煉吧。”
【不知道,我接觸不到那些事情,據我所知,家主沒把魔修功法交給其他家族。】
“為什麼?地下城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賀拔六野不是拿魔氣和魔修功法擺平的?”
季子野聽從虞世南的話,先皺了皺眉,才搖搖頭,“不像是,沒聽過其他世家大族拿到了魔修功法,他們似乎暗地裡有其他交易。”
“什麼交易?”
季子野苦笑一聲,“你覺得我會知道?”
接著,季子野的喉嚨傳來劇痛感,他感覺脖子都要被她拗斷一般。
“那你到底知道什麼?若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直接死出天問碑吧。”
季子野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忙道:“不要......若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出去,我會死在家主手裡!”
“那就展現你的價值,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季子野的語氣越發焦急,“我這種小嘍囉,還能知道些什麼!”他左右轉動眼珠子,轉了好一會兒,才猛地亮起,“對了對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準不準,但可能......”
“到底是什麼!”她的語氣越發嚴厲,耐心似乎到了極點。
季子野害怕地抽了聲氣,“我覺得......隻是我覺得啊,家主似乎不想和其他人分享魔氣,他把所有魔氣都藏在賀拔家族的禁地裡,除了我這種修行的人,沒有告訴任何人。明明依靠魔氣可以培養出眾多魔修,可以增強賀拔家族的實力和威望,但他什麼都沒做,隻是留給自己修行。”
說著說著,季子野語氣裡帶上不忿和抱怨。他根據虞世南的提醒,裝作抱怨賀拔六野不給他更多魔氣,把她懷疑的重點往賀拔六野身上挪。
季子野從中也明白了些虞世南和賀拔六野的關係,兩人不像是友好的合作關係,虞世南可以毫不猶豫地把鍋往賀拔六野身上甩,與此同時,賀拔六野對於虞世南的請求,也抱著可有可無的想法。
比如送他來疏狂界這件事,以賀拔六野的身份,隻要多動動嘴巴、多走幾步,就能更隱蔽更安全地把他送到疏狂界,而不至於讓他暴露成現在這個樣子。虞世南十分看重這件事情,也向賀拔六野說明了。賀拔六野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卻偏偏不去做,硬是讓虞世南心梗,不讓虞世南行事順遂。
季子野直直地看著她,想從她的臉上、她的眼睛裡看出她的想法,然而她眼睛都沒眨一下,一點子情緒都沒露出來。
她跳過了這個問題,又提起了另一個更讓季子野恐懼的問題。
“賀拔六野的魔氣從哪兒來的?同他聯手的坤輿界修士是誰?”
這個問題,季子野知道,可他絕對不能說。他厭惡虞世南,可現在他和虞世南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虞世南失勢了,他也討不得好。
季子野心裡焦急,感覺後背都要汗濕了。可是話題的當事人——虞世南卻不緊不慢,似乎這事兒毫不相乾一般,與季子野截然相反。
【或許是無相魔門的弟子吧,坤輿界除了無相魔門,也沒有彆的宗門能有這麼多魔氣了。就這麼告訴她。】
季子野不懂為什麼要說些眾所周知的事情,卻還是這麼說了出來。他以為她會不耐煩,會罵他敷衍她,會追問,然而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季子野才反應過來。
這個眾多周知的事實,隻是對於坤輿界的人來說的。若他真是天極界的修士,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修士,那麼這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對他來說,更像是難得知道的秘密,是個能拿出來吹噓的資本,更是關鍵時刻掏出來的保命符。
這句話一出來,她似乎信了,他什麼都不知道。
季子野覺得自己似乎不在這兒,他什麼都不是,不過是她和虞世南之間的傳話筒。
這些對話,這些隱藏在對話裡的交鋒,全是她們兩個的較量。
若是沒有虞世南的幫忙,沒有賀拔六野的擋箭牌,他恐怕會被她一眼看穿。
季子野再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他和她之間的差距,是那麼大。
喉嚨上的手冷不丁鬆開,季子野沒回過神來,突然跌落在地。地麵的冰冷鑽進皮膚,順著血管一寸寸爬上來,爬滿他全身,他整個人如墜冰窖,嘴唇一下下張合,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幸好,她也沒再追問了。
她垂眸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算了,少一個不如多一個。”似乎打算留他一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密室的大門轟然倒塌,地麵劇烈地震動起來,紛繁雜亂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正在朝這兒趕來。
季子野心裡不安,不會是談瀛洲回來了吧?
他們立即警惕起來,死死盯住外麵。
灰霧還未散開,鴉隱的大嗓門便從外麵傳了進來。
“和尚!老子召集好手下了,事不宜遲,現在就端了談瀛洲的老巢!”
作者有話要說: 談瀛洲:出門才幾天,家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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