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我上場了。”爽朗的話音剛落,和鬱對麵就換了個人。
爛醉的烏束下去了,清醒的和光接過了位子。不過拚酒這回事兒可沒什麼接位不接位之說,她想和他拚酒,得把他前麵喝過的都補上才行。
和鬱把酒壺伸到她麵前,晃了晃,輕笑道:“和光道友,這......”
她一擺手,打住了他的話頭,“拚酒的規矩是吧,我懂。”她垂眸掃了一眼他麵前的空酒壺,“二十一瓶是吧,我得先把你之前的二十一瓶補上,才有同你拚酒的資格。”
和鬱和氣地笑笑,“不錯。”
他可沒什麼愛護女子的習慣,不過出於君子風度,他還是補了一句,“我同烏束道友拚了兩個時辰,我可再等道友兩個時辰。”
她笑了一聲,“不用,兩個時辰,你酒氣都散了,還拚個屁。”
她從下往上覷了他一眼,唇角彎起詭異的弧度,與平日的她有些不用,倒有幾分酒肆青樓裡那些混不吝的做派。
和鬱怔了怔,不好接什麼話,隻好笑。
她朝烏束招了招手,眉眼一揚。
烏束立即會意,把麵前的十幾壺酒全踢了過去。若是平時,兩人可沒這麼好的默契,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幫他人的忙,今日許是借了酒氣的影響。
酒全都送過去之後,他揮開周圍看戲的代表們,一屁股坐在她下首,就這麼仰起頭,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說不上什麼欣賞,帶著十足的戲虐,仿佛在說他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
和光沒瞧烏束一眼,提起一支酒壺,嫻熟地咬開封蓋,一手叉腰,一手舉高酒壺,噸噸噸灌了起來。
彆說在場眾人,連和鬱同烏束都一時之間傻眼了。
這可不是尋常的酒,先不說它口味略辣不易入口,光是其中蘊含的不易排出的靈氣酒氣,化神期的他們喝得都夠嗆。
她不過一個元嬰期,怎麼喝酒像喝水一樣。
沒過多久,酒壺從橫的變成豎的,一壺竟然就沒了!
她臉上眼裡沒有一絲醉酒的意思,全然是不知滿足的貪饜,“好酒!”暢快的豪語從她嘴裡放出。
片刻的寂靜過後,響徹雲霄的喝采聲爆起。
“厲害,這真是個會喝酒的啊!”
“烏束喝得個什麼鬼,連人家一個女修都比不過,更彆說修為還差了整整一階!”
“什麼女修?”一人作出誇張的麵部表情,直直地指著和光,“這他媽是女中豪傑!人中龍鳳!”
“不管了,賭盤壓她!來來來,道友們,賭盤重開一局,趕緊把烏束的盤子扯了,晦氣得很。”
“等等,加我一個,全副身家就壓女中豪傑!”
......
眾人毫不掩飾的諷刺和讚賞,烏束聽得麵上有些過不去。他一把從和光手中奪過酒壺,飲完最後一滴,舔了舔,臉上的神色越發不可思議,沒錯啊,酒沒換。
烏束仰頭看她,“你......藏了一手啊。”
她哼笑一聲,口中有酒氣,麵上卻無酒意,顯然是個老酒鬼了。“什麼藏不藏的,你又沒問過,今兒露一手給你們瞧瞧也行。”
她勾了勾手指,酒壺自動浮了起來,還沒飄到她麵前,一隻手截住了。烏束二話沒說,親自把酒壺遞了過去。
烏束:給大佬遞酒。
在眾人的灼灼目光中,和光又噸噸噸喝完一壺,空酒壺隨手一拋,馬上就被身後的代表接住了。隨後空酒壺壓在賭盤上,她這邊的靈石袋子更多了。
不消她說,烏束又遞上一壺,噸噸噸,又是片刻完事。
遞酒的沒有停過,喝酒的沒歇過,接酒瓶的也沒消停過......
三壺、四壺、六壺、十壺、十二壺、十五壺、十七壺!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或許連那杯茶的熱氣還沒散,賭盤上就壓了十七個空酒瓶,恰好是烏束在兩個時辰內飲酒的數量。
烏束已經無話可說,站到她的同一陣線。他抬指點了點和鬱,“喝他,乾死這小白臉。”
和鬱摩挲手中的酒壺,心裡也升起一股危機感,若是敗給一個修為低於自己的女修,豈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她眼睛微眯,麵上有些薄紅,顯然有些醉意了。在短時間內喝這麼多這麼急,醉酒的程度也會翻倍地提高。
四周空了,沒有拚酒用的那種酒了。
烏束舉起手臂,正要喊人。她一下打開他的手臂,揚聲道:“拿酒來!”
“拿酒!”“給大佬送酒!”“彆讓光妹等久了!”“叫什麼妹?你好意思叫妹?叫姐——”......
醉鬼的恭維聲充斥著整個院子,喝彩聲起哄聲越發響亮。
若鹿來送酒的時候見到就是這麼一幕:和光大刀闊斧地坐在正中央,下首的烏束孜孜不倦地指導她和鬱的弱點,四周圍滿了給她扇風捏肩膀捶腿的代表。和鬱明明是拚酒的另一方,此時卻被眾人淹沒,臉上的笑容快掛不住了。
好家夥,這群酒鬼,喝起來比疏狂界的還瘋。
寧非天送酒看到這一幕,也不走了。插到和光同和鬱中間,隨意坐在地上,伸出手臂,做了兩人的裁判。
“來,我瞅瞅,和鬱二十一瓶,和光十七瓶,隻差四瓶了。和光你加把勁兒,馬上能正式乾上了。和鬱你也不要耍賴,酒氣好好聚在身體裡,彆欺負一個人家新趕上來的。”
和鬱和氣地笑笑,輕道一聲沒問題。
寧非天遞去一瓶酒,和光剛要接過,他又按住了,擰眉鄭重地問了一聲,“你沒問題?”
和光直接搶過酒壺,“喝不死。”
“我知道你喝不死。”寧非天的聲音低了下去,略有點自言自語的意味,“就怕你發起酒瘋來,把我屋子砸了。”
噸噸噸——
她仰起脖子,喉嚨還沒動幾下,一壺酒就空了,比之前還快些。
“好!”寧非天拍手稱快,又遞上一壺新的。
等空酒壺被扔出來,眾人才恍過神來,喝彩一聲高過一聲。
十八壺、十九壺、二十壺,最後一壺了。
她的速度明顯慢了一會兒,臉色終於紅了。
二十一壺完,扔酒壺的手臂也沒那麼穩了。
眾人算了算時間,二十一壺,不到一個時辰!短短時間內,她乾掉了和鬱兩個時辰的酒量!
“不行啊,真要算起來,和鬱已經輸了吧。”
“光姐的肚子是無底洞嗎?咋地連句嘔吐聲都沒聽過。”
和光長長地舒了口氣,晃了晃腦袋,才微眯著眼睛直視和鬱,“這下子,有資格了?”
不等和鬱說話,烏束率先道:“有了!”說完,猛地一拍大腿。
啪——清脆響亮的一聲。
和光痛叫一聲,“煞筆,你拍的是我的腿!”
烏束咦了一聲,看看自己的手掌,看看他的大腿,又看看她的大腿,似乎好久都沒想明白。
和光看不過這個酒瘋子,一腳踢翻他,“醉了,就滾邊上睡去。”
烏束往後倒了一下,抿緊唇角,二話不說又坐回來了,重觀戰局。
她撈過一壺酒,正要開始第二十二壺,壺嘴對準,辣口的酒液還沒流下來,壺底猛地被按住,差點磕到了牙。
寧非天直直地盯住她,“要不要歇一下,你倆的酒意不對等。”
和光擺擺手,示意不用。
寧非天又勸了一句,“拚起來,怕是你......”
她打開寧非天的手,“磨磨唧唧,寧道友你咋變得這麼話多,喝醉了?”
喝醉的是你吧!寧非天眉頭一挑,還是沒把這話說出來。
和鬱細細瞧了她一眼,臉頰帶紅,眼神沒有以往的清明,宛如一潭黑泥般深邃。這時,她乍然抬起眼眸,與他對上了。
那眼神倏地變了,黑泥裡躍出一隻鷹隼,猛地朝他俯衝過來。
沒醉?
和鬱眨眨眼,還想仔細去看。她已經避開了他的眼神,朝他舉起酒壺示意,接著一飲而下。
和鬱來不及多想,也抓起一酒壺,喝了起來。
“和光二十二瓶!”寧非天的聲音蓋過眾人的喝采聲,清晰傳進和鬱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