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內陣法中斷的時候, 和光正在同烏束和鬱搖骰子。
事發突然,她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瞬,雖然很快斂住神色, 卻還是被和鬱捕捉到了。
和光不留痕跡地搖了一會兒, 砰的一下把茶盅倒扣在桌麵,揭開一看,笑了。
“六六六,大哪,兩位老板給錢吧。”
烏束哼了一聲, 隨手把前麵最後一個靈石袋推過去。和鬱還好些, 身前還有三個,拿起一個,重重放在她麵前。
和光不動聲色地笑道:“那麼先到這兒了。”她抓起八個靈石袋, 起身要走。
篤、一柄紙扇按在靈石袋上, 止住了她。
和鬱和氣地笑, “怎麼?贏了錢就要走?”
烏束抬起眼皮, 覷他一眼, 語氣不無嘲諷, “偽君子現在連粉飾都不做了?不過輸點錢, 不至於這麼沒氣量?”
和鬱定定地回看一眼,“烏道友說笑了。”
和光打岔, “又不是不玩了, 光賭沒意思,我去弄點酒來。偌大一個酒樓, 總該有個好的酒窖。今日我贏了請客, 去給你們弄點酒來。”
和鬱收回紙扇, 略點頭, “那你快些,不然烏道友的錢都要被我贏光了。”
烏束嗤之以鼻,“我看你是還惦記著輸給她的錢吧。”說完,一把拿過茶盅,搖了起來。
和光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烏束砰的一下放下茶盅,兩人對視一眼,起身離開。
無讖方才在想事情,慢了半拍才體會過來,這水火不容的兩人竟然合起夥來蒙騙和光。他糾結片刻,也跟了上去。
這間酒樓,正麵是兩層樓的大堂。後方有一個寬闊的圓形院子,院子上方罩著透明的琉璃,仰頭可清晰看見黑沉沉的天空。
院子中央是一口酒井,井內全是釀好的美酒,隨時供客人打取。
圓形院子周圍環繞著的都是酒樓房間,也是兩層。院子之大,四圍的房間之多,可容納萬界所有的代表。
因為魔氣黑柱的事件,曜台推遲,可又不知何時能抓住凶手。部分代表呆在大堂同眾人閒扯拉攏,部分獨自回到房間,同界域彙報事件。
和光花了點時間,才在樓梯的角落裡發現賀拔勢。
他歪頭倒在地上,後頸一道紅色的痕跡,顯然徹底暈死過去了。
還有氣兒就行。
和光踢了一腳,沒醒。用水滋他臉,眉頭都沒動一下。她蹲下身,猛地往他臉上扇一巴掌。
啪——
賀拔勢瞬間驚醒,渾身都動彈一下,然後懵逼地捂住臉,呆呆地看著他。
“我”
“你被人弄暈了。”
他猛然瞪大眼睛,似乎陷入回憶一般,麵上劃過不可置信、委屈、疑惑等種種神色。
過了一會兒,蹦起來,嚴肅地看著她,“長老弄暈了我,他在找人。”
“找誰?這不是隻有代表?”
他神情焦急,不及解釋,就拉著她往外走,倉促地搜尋,“他在找那日的築基期修士。”
和光心頭一震,猛地拉住他,“誰?那家夥在這兒?”
他麵色沉吟,“不清楚,天問碑之後,長老就沒回來過。這幾日似乎一直在外麵找什麼,今日他是來找人的,十有八九就在找那個築基期修士。”
和光當機立斷,“時間緊迫,咱們分頭找。”
她找了個方向給他,自己扭頭衝向另一個方向。
一盞茶過後,兩層樓高的樓梯口和隱蔽的角落都找過了,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她把目光放在酒樓中央的院子,抬步下樓,往那兒走去。剛下樓,就聽得一聲大喝。
“小子,住手!”
這聲音耳熟得很,分明是那賀拔長老!
和光加快速度跑去,賀拔長老的身影衝入視野內。她來不及多想,取下蛟筋,要去抓長老。
說時遲這時快,斜刺裡陡然冒出一人。
“這不是和光道友麼?怎麼到這兒來了?”
殷羨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擋在麵前,就差那麼一刻,蛟筋晚了一步。她再去看院子,哪兒還有長老的身影。
和光暗罵一聲,才把目光移到殷羨身上。
“你故意的?你和那長老什麼關係?剛才你一直在這兒?你都看到了?長老喊的’小子‘是誰?”
麵對她的逼問,殷羨笑眯眯,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友說什麼呢?我不是恰好遇見道友,來同你打個招呼麼?”
和光眯眼盯住他,確信從這小殷比口中撈不到任何情報。
這時,賀拔勢也過來了,語氣焦急,“剛才那是長老的聲音?”
和光點頭,推開麵前的殷羨,往酒井走去。賀拔勢和殷羨也跟了過來。
馥鬱的酒香撲麵而來,酒井的岩石邊緣上鋪著一層□□,除此以外,似乎沒什麼異常之處。
和光眯起眼睛看了一會兒,難道打算下毒?她伸出手指,粘了一點,嗅了嗅,似乎是普通的麵粉。
嘩——
井下突然響起水聲,越來越近,酒香越來越重,什麼東西要上來了。
三人忙不迭退遠了些。
清澈的酒液轟然噴出,砰的一下撞在上方的透明琉璃天頂,然後四散,淅淅瀝瀝地墜下來。
整個院子都彌漫在沁人心脾的酒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