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界,嘉音寺。
“菩提佛,此次變亂,恐將影響天曜大戰的威嚴,吾等是否出手乾預?”
菩提子立在階下,抬首望去,兩列菩薩金剛依次恭候在旁,一層又一層,直至台階上座的菩提佛。
菩提佛穩坐蓮花台,雙目合上,嘴唇慢動,肅穆佛語飄然而下。
“無妨,天曜大戰的信念在諸天萬界心目中植根幾十萬年,區區一二界域的變動不算什麼,犯事者也會受到反噬。”
菩提子心有不忍,“數個大界被拖入其中,就此殞落也未可說。”
“界域墮落,本就常事。幾十萬年來,毀於天魔之手的界域不多,敗在生靈鬥爭的界域也不少。那些無知愚眾,末路從來隻有毀滅,不過時間長短有異,與其悲痛死亡,不如感激苟且偷生的幾十萬年。”
“就此除去坤輿界,於我們而言也是好事。荒唐三萬年的鬨劇,不穩定的釘子就該拔去。”
菩提子忍不住握緊九環錫杖。
菩提佛驀地睜眼,直直盯住,喝道:“佛心不穩!退下吧!”
“貧僧......”菩提子欲開口辯解,嫋嫋佛音驟起。
兩側諸菩薩金剛重點金磚地麵,合眼念經,經文化成一個個卐字,升入高空,彙入鋪天蓋地的金色巨網。
菩提子道聲告退,轉身離開嘉音寺。
寺外經聲更盛,巨網赫赫,罩住整個界域。幾十萬年來,億萬生靈,千萬輪回的念誦,才得此巨網,把天魔擋在不周界以外,也把他們鎖在界域以內。
菩提子環視眾人,如芥草般生如芥草般死,錫杖握得更緊。
逾疆界。
掌事殿大門,時千一、雲諫、殷羨慢步行來。
守衛正要開口,殷羨抬手攔住,彎腰俯身,親自推開大門,“千一師姐,雲師兄,小心腳下。”?
時千一微笑點頭,雲諫冷瞥一眼。
殷羨比她們慢一步出門,恭敬道:“師姐師兄走好,恕師弟有事在身,不便遠送。”
時千一道:“你我同為代表,不必如此。方才會議內容切不可忘,天曜大戰不可胡亂出手。上層已有定論,我等三界隻需保住位置,切不可招惹疏狂界。”
殷羨笑道:“師弟記得。”
“光記得沒用。”雲諫的語氣涼颼颼,“得做到才行,你小子就喜歡招搖,不久前才恁過寧非天。”
殷羨笑意愈深,“師弟那是同他開玩笑,寧代表心胸寬廣,也沒同師弟計較。此次大戰,師弟謹記......”
“逾疆界準備好就行。”時千一遠眺西方,落□□近地平線,“時辰差不多了,雲兒,咱們走吧。”
雲諫眼神一亮,連忙挽住時千一的手臂,“都聽師姐的。”?
殷羨的笑容僵住片刻,嘴角咧得更開,“恭送師姐師兄。”
“恭送無波界代表、恭送持允界代表。”一道賀聲奏響天際,兩側彩旗招展。
從逾疆界頂峰掌事殿鋪起一條雲路,直通百裡之外的跨界傳送陣。賀聲響起那刻,周圍千座跨界傳送陣立刻停止,隻開通往無波界的一座。
時千一和雲諫乘坐飛舟,徑直馳向傳送陣,一路無阻。
雲路兩側,諸多飛舟馬車停步讓行,遠遠避開,皆是逾疆界大門大派的人物,修為遠遠高過雲路兩人。
殷羨站在掌事殿門口,招手揮彆,笑容沒有停下。
跨界傳送陣的光芒亮起,殷羨低聲道:“千一師姐的話都聽到了,準備好了?”
掌事殿內部,四邊陰影下走出百多人,皆是各門各派的話事人。他們的臉龐隱在黑暗,眼睛狠戾放光,瞪向跨界傳送陣。
“迫不及待,手都癢了。”“那些小兔崽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修為,竟敢欺壓到我們頭上。”“當年說好戰略聯盟,三界域同起同坐,那兩個不要臉的抱團,把咱們踩在腳下。”“非要弄回去不可,讓他們嘗嘗萬年小弟的滋味。”......
殷妒從殿內深處奔出,直到麵前才停下,臉色因激動而扭曲,“天極界傳來消息,一切就緒。”
跨界傳送陣的光芒歇下,時千一和雲諫的身影消失在陣中。
逾疆界的最後一縷餘暉,同時沉入西山。
雲路緩緩散開,兩側飛舟馬車立刻擠占道路,迫不及待踩碎所有的雲彩,抹除痕跡。
殷羨臉色沉下,眼裡光芒消失,“那就開始吧。”
天極界。
都城,偏僻的巷尾。
屋簷遮擋的陰影下,王禦劍背靠牆壁,旁側有一破舊的窗戶,窗紙映出高大的身影。
王禦劍環顧四周,低聲道:“關於賀拔六野,你查到什麼?”
窗戶裡麵傳來沙啞的粗聲,隱隱帶著獸族的口癖,“什麼都查不到,以前的資料好像全被抹除一樣,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