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也憋著委屈,想等著妻子忙完了顧上他了,給他好語溫言地說上兩句話,他也就順勢這般那般地……爭取點兒小福利……誰承想,他端了半天架子,人家居然不搭理他,自顧自地摟著孩子睡去了!
他一時有些傻眼,又一時有些懊悔,早知道他也不等著了,早早睡下,說不定這會兒被摟著睡覺的就是自己了。
愣了一回,懊悔了一回,秦錚看著背對著自己安靜的似乎睡著的妻子,心裡跟貓抓似的……突然,他發現攤在枕頭上的長發濕濕的打著綹兒,眼睛一亮,登時露出一抹喜意來。
炕桌還在炕中間,秦錚輕手輕腳地將炕桌拿下去,然後扯了自己的被子放好,刻意地往妻子身邊擠了擠,然後手‘不經意’地碰到妻子的頭發,皺了眉頭道:“怎麼濕著頭發就睡了?這些丫頭們真是越來越不儘心了!”
一邊氣哼哼地嘟噥了一聲,秦錚已經撈起邱晨甩在旁邊的帕子,扯起邱晨的頭發一縷一縷地絞起來。
“不用絞了……”邱晨嘟著嘴有些氣惱道。
“不絞怎麼行?你的身子剛剛調養的好些,哪裡經得起?”秦錚當然不會同意,很是義正辭嚴地駁了回去。
“你不是不理人麼!”邱晨小聲地嘟噥。嘟噥出來,自己先撐不住失笑了。
明明是自己高興地過了,忽略了人家爺倆兒的感受,咋就順勢鬨起了小性子?啥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驕嬌……甚至有些嬌蠻不講理了?
秦錚臉色一滯,有些接不上話來。手上的動作也有些僵硬著做不下去了。
邱晨卻已經轉過彎兒來,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從秦錚手裡解救出來之後,順勢坐起身來,給昀哥兒蓋好被子,自己拉著秦錚去到炕尾處,一邊將乾帕子塞進秦錚手裡,示意他給自己絞頭發,一邊溫言笑道:“一年多沒見旭哥兒和俊文俊書了,得了他們要來的信兒把我高興的……有些樂顛餡兒了,你看著我樂的跟個傻子似的,不說提醒我,還給我撂臉子……說起來,我也很委屈!”
“哼,”秦錚繼續給妻子一縷縷絞著頭發,臉卻仍舊板著,還氣惱地哼了一聲,明顯是對邱晨的強詞奪理有意見。
儘管氣哼哼的,但手底下的動作卻輕柔的很,邱晨暗暗覺得好笑,卻也不再說話,隻抿著嘴閉上眼睛,感受著丈夫溫柔的服務,嘴角禁不住地上揚著,漸漸地將精神放鬆下來,不小心就睡著了。
再一睜眼,已是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邱晨晃了一回神,轉眼看看身邊,丈夫和兒子都不在了,看炕櫃上的座鐘,爺倆兒應該是去早鍛煉了。想起自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鍛煉,邱晨臉紅了一瞬,轉眼拋開一時的羞慚,穿衣起身。
早飯後,秦錚終於開口跟邱晨說話:“我去一趟湯先生府上,與先生說一聲,下午就讓阿福阿滿請上半日假吧!”
這話邱晨也正想說,秦錚說出來可以說正中下懷,自然毫無異議地答應下來,看著秦錚帶著一臉喜氣的阿福阿滿告辭去了。她哄著被一個人留下的昀哥兒,將他交給王氏看著,自己又坐了暖轎去了前院查看給林旭等人收拾的客房。
轉了一圈,回到鬆風院處理事務,一上午總有些心不在焉的,總是忍不住去看櫃子上擺的座鐘。
終於,家務處理完畢,邱晨正要起身,二門上的婆子匆匆跑進來,邱晨一見大喜,不等婆子行禮就趕著問道:“可是二爺到了?”
夫人滿臉的喜色讓婆子驚訝地愣了下,隨即恭敬地舉起手中的一份拜帖遞上來:“回夫人,外頭有位徐大人求見,說是夫人的同鄉……”
邱晨失望著,正要開口拒絕,話到嘴邊又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連忙叫把帖子送上來,打開一看,署名果然是徐長文。
“快請進來……嗯,請到前院的小花廳吧,讓人好生伺候著,我這就過去!”邱晨連忙吩咐著,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碧青色銀絲繡蝴蝶紋窄腰襖子,搭著一條丁香紫精繡百蝶翩躚十六幅裙子,顯得身量修長纖細,身姿綽約,發髻清雅,攢了那支老蜜蠟芙蓉簪和兩支紅珊瑚蟲草簪……見客也不算失禮。
於是,邱晨也不回去梳洗換衣服了,要了一條月色精繡紫色玉蘭花的寬袖長褙子來穿了,將兩支珊瑚蟲草簪拿下,換了一支赤金攢寶飛鳳步搖,略略抿了抿發鬢,點了些胭脂在唇上……
收拾妥當了,見鏡中人神態端莊容貌清麗,氣質雍容又掛著溫和可親的笑容……不珠光寶翠,也不顯寒酸困窘,大大方方的,邱晨也就起身,點了林氏和承影越鬼跟著,要了暖轎,一路出了二門,往前頭小花廳去了。
說起來,徐長文跟邱晨接觸並不多,但這位氣質儒雅之人,卻讓邱晨初見就有些親切感,她歸結為這位的氣質跟她在現代的那些師兄、師弟們頗有些相似之處。
雖然相處不多,這位徐先生當年對林旭對她都算是儘心儘力,臨走給他們介紹的潘佳卿是個很好的先生。後來邱晨去往北疆,在懷戎鎮也曾見過時任懷戎鎮縣丞的徐長文……那以後,每逢年節,邱晨分派節禮的時候,總會給徐長文送一份過去。至於傳言中徐長文妻子對她的中傷,她並不想追究原因,也沒興趣去理會徐家的家眷……她隻是因為徐長文曾經儘心儘力地教過林旭,她才那般敬重……彆的,不理會也就罷了!
她跟徐長文在懷戎鎮一彆,已是將近五年時間,這期間雖說有禮尚往來,但畢竟沒有見過……她隻知道徐長文在王縣令升遷後,升任了懷戎鎮的縣令,卻不知道,這位為什麼到了京城……雖說有回京述職一說,但偏遠地區的縣令若非奉吏部或者聖旨宣召,根本不需要進京,在當地就或調整或升遷或罷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