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墨鏡孤零零的掉在了桌子上。
高專教室內,三個人的位置已經發生了轉換。
座椅被幾個人突兀站起的動作帶的散亂,亂七八糟的倒在地麵上。
夏油傑愣神的看著對麵的兩個人。
剛剛還在笑的五條悟緊抿著唇,他漂亮的眼睛裡帶著些許恐慌和難以抑製的憤怒,舉起的手臂的儘頭正掐著家入琉璃的脖子,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畢露!
在夏油傑的視角中,琉璃將銀色的光芒劃過去後,脖子後知後覺的出現一點癢意。
緊接著,五條悟哐當一下就站了起來,憤怒的伸手把琉璃舉在了空中!
整個過程從笑鬨到暴怒,經過的時間不到兩秒!
這和剛見麵時的玩笑不一樣。
五條悟雖然平時不著調,但其實很多事情上都很乖巧的聽著夏油傑的勸告,有意的去善待弱者。
這次五條悟卻難得的失去了理智,把一直以來被他和傑視為弱者的琉璃,劃入了敵人的範疇中。
頸部的動靜脈被壓迫的血液不通,雙腳懸空的琉璃切切實實感覺到自己正在步入窒息。
身體的保護機製讓他不自主的抬起手,努力的想把五條悟舉起的手臂上往下壓,但五條悟這會完全冷靜不下來。
琉璃感覺到體表開始發熱,暈眩和疼痛瘋狂的席卷大腦,幾乎維持不住理智。
不行,不能動手,動手也贏不了,會把情況變得更糟糕的!
琉璃放在五條悟手臂上的手指慢慢的蜷縮了起來,修剪的平整的指甲死死的掐進掌心。
他隻能賭五條悟不會下死手。
“悟!快鬆手!”
夏油傑迅速上前壓在了五條悟的手臂上,他有些焦急,五條悟到底看到了什麼!
五條悟被夏油傑的聲音換回一絲理智,鬆了些力道,讓手中的人得到了短暫的喘息,但是還是沒放手。
他眼睛還帶著紅血絲,憤怒的盯著琉璃,啞聲質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六眼沒有錯過任何細節,不可一世的神子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後怕的情感。
五條悟最開始看到家入琉璃在談話之間從袖口摸出來一把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然後就在下一秒,這個人沒有絲毫滯澀的,甚至說話都沒停下,直接用刀片劃過了傑的頸動脈!!
整個過程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惡意!
家入琉璃在說話間執行這種疑似殺人的舉動裡,不曾產生敵意,殺意,也沒有任何情緒!
六眼中的咒力平緩無波,沒有任何的異常,在琉璃動手之前之後這半秒間,五條悟都沒有察覺任何征兆!
極端點來說,琉璃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的,用刀在夏油傑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一道如果是真刀可能就直接讓夏油傑步向死亡的劃痕!
是,那是顏料。
五條悟當然特麼的看的出來那是刀身上帶的顏料!他也清晰的看清楚了那把刀就是個鐵質模型!!看得出來琉璃沒有用力,沒有使用術式,甚至咒力流動也沒有!
但是琉璃就這麼雲淡風輕的,當著五條悟的麵,對夏油傑進行了割喉!
他怎麼敢!!
五條悟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他看到琉璃纖弱的脖頸在自己的手指中鎖著,看到琉璃因為疼痛而顫抖的睫毛還帶著眼淚,知道這個弱者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間。
但就是這個弱者,竟然威脅到了夏油傑!
他和傑可是最強!!
“!!你在做什麼!悟!放手!!”
夏油傑正手足無措之間,夜蛾正道推門進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這疑似凶殺案的場景,心臟差點停了!
五條悟在聽到夜蛾正道的聲音後,直接就把琉璃摔在了地上,冷哼一聲帶上了墨鏡,一言不發的拽了椅子坐在了一旁。
賭贏了。
倒地的琉璃劇烈的咳嗽著,手中的解剖刀因為猛然間的脫力摔在了地上。
聽到清脆的聲響,儘管他咳得撕心裂肺,眼角通紅,還想伸手去拿一下解剖刀。
解剖刀!琉璃怎麼把刀拿出來了!
夜蛾正道迅速掃了一眼教室裡的人,發現了夏油傑脖子上的紅色顏料,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憤怒。
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矮下身去看琉璃的情況,希望五條悟下手沒那麼重。
穩住情緒,要先了解情況,琉璃是有分寸的,他已經很久不做出直接傷人的舉動了,這次也並非惡意傷人,應該是有什麼理由的。
比起兩年前來說,琉璃已經適應正常社會的生活了,應該是有什麼契機,要先問清楚。
夜蛾正道給還在劇烈咳嗽的琉璃順著氣,也給自己順著氣。
夜蛾正道真心愛護著自己的每一個學生,就算是危險的問題兒童,也一樣是他的學生。
更何況他班裡全是問題兒童···安慰著安慰著,夜蛾正道差點被自己整笑了,他呼出一口氣,扶起了琉璃
。
五條悟還在警惕琉璃動作,他看到琉璃半傾著身子,想要撿起解剖刀的動作,直接用術式給那個危險的小玩具吸了過來。
然後他當著琉璃的麵,把解剖刀碾成一團,叮鐺一聲扔在了教室的角落。
五條悟冷冷的看著琉璃收回然後蜷縮起來的手指,察覺到他連差點殺掉夏油傑都沒波動的咒力,在解剖刀被扔出去時產生了一絲混亂,又很快恢複了沉寂。
盯著即便帶著眼淚,依舊冷著臉的琉璃,五條悟發出一聲短促的嘲諷的氣聲。
“嗬。”
這個人比起人命竟然更在乎他的破解剖刀!
琉璃的眼睛還因為咳嗽產生的生理性淚水泛著紅,他平息著瘋狂跳動的心臟,在夜蛾正道的幫助下站起身,沉靜的聽著夜蛾正道的質問。
“琉璃,這次你要怎麼解釋?這是你的後輩,你的同期!他們也需要你警戒嗎!?”
琉璃喘了口氣,聲音還有些顫抖:“抱歉,夜蛾老師。”
和人用刀講道理養成習慣了,一時間沒改過來,這裡是學校來著,忘記了。
“他們有言語攻擊過你嗎?”
“沒有。”
“做出過出格的舉動嗎?”
“沒有。”
“那是為什麼?”
一向乖巧對長輩有問必答的琉璃這次卻沒有出聲。
他緊抿著唇移開了視線,擺明了不想配合。
要怎麼說,要說自己本來是打算動手以後說大道理讓夏油傑彆這麼天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