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哦。”
這是什麼任性的反向詢問？
硝子好笑的看著進屋就熟練躺在病床上的琉璃，把最後一個放射性儀器也關上了電源。
“藥劑的研究順利嗎？”
“不太順利，”硝子看了一眼束之高閣的藥劑瓶，輕聲說，“我沒有哥那麼大膽，所以進度很慢。”
琉璃沉靜的拽過床頭櫃上的托盤，挨個確認了需要使用的基礎器具：“用我的血液製作特效藥讓硝子覺得難以接受嗎？”
“事到如今說什麼呢……”硝子歎了口氣，走完消毒流程後帶著采血針走向了琉璃，“哥都決定不擇手段的拯救自己了，我怎麼可能因為這種微妙的心理停步不前。”
“讓妹妹承擔這種壓力是哥哥的失職。”
“獨自一人承擔的哥哥會讓妹妹難過的。”
“那就沒辦法了。”
“不準有辦法。”
如果琉璃選擇隱瞞身體狀況，她真的會生氣的。
取完血之後，硝子拽過板凳坐在了病床旁，對著枕著被子的琉璃伸出手：“準備好了嗎？”
“當然，”琉璃起身和硝子碰了碰額頭，懶散的躺回原處，和硝子雙手交握，“跟著我的咒力走。”
硝子看著放鬆的琉璃，謹慎的做著心理建設。
由於琉璃身體的特殊，在天與束縛近乎強製捕捉周圍環境的負麵影響加諸琉璃身體之上的壓力下，現代的大部分醫療設備無法再用於觀測琉璃。
放射性光線的輻射，電極片和藥物的過敏反應……本出於不對人體造成實質性傷害而用於檢查身體內部，利用了輻射性物質的先進科技器械，反而成為了可能會傷害琉璃的危險物品。
現在，除去離體的檢測，琉璃的常規檢查大多都是由硝子利用反轉術式去探尋的，她的咒力會跟隨著琉璃的反轉術式運行軌跡行動，快速準確的確認其是否處於健康狀態。
“不用這麼緊繃，硝子，”琉璃溫和的看著調整呼吸的硝子，柔聲安慰，“我信任你。”
硝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低聲嘟囔：“還用你說。”
也許是琉璃的安慰起了作用，硝子很快就運轉起了咒力。
負負得正的正向咒力其實和原本的負向咒力是相同的用法，術者本人已經習慣了負向咒力運轉周身發動攻擊，自然也可以通過正向咒力的運轉去治療傷勢。所以哪怕琉璃因為束縛無法利用反轉術式進行自身的治愈和強化，仍可以將其用於牽引硝子的咒力探查身體情況。
“心跳正常、血液流速穩定、無肌肉損傷、內臟無病變……”
琉璃垂著眸子，以完全放鬆的狀態承載著硝子的咒力。
正如大眾所知，絕大多數人反轉術式的治療效果都是無法作用於他人的，因為這一陌生咒力鑽入他人身體的“侵入行為”不僅會引起咒力本能地反抗，還有可能會因為不了解身體情況而錯誤的對被施術者造成不可逆的損害。
但硝子的咒力卻可以無障礙的去探索他人身體，這不單單隻是因為她的生得術式是反轉術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硝子的咒力是不具備任何特性的。
這在咒術界很少見，甚至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詛咒、術師、甚至是普通人的咒力都具備著先天特性，比如五條悟的咒力具備“收束”和“發散”的特點，夏油傑的咒力可以影響到詛咒的認知，琉璃的咒力具備延緩效果等。
凡具備咒力的都擁有著不同的咒力特性。
而硝子的咒力，卻是能適應任何咒力的無屬性。
咒術界中，擁有反轉術式的硝子幾乎人儘皆知，眾人明白生得術式是反轉術式的難得，也清楚的知曉能治愈他人的奶媽價值有多高。但知道硝子咒力特殊的，隻有琉璃和五條悟兩人，甚至硝子本人都不知曉。
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並沒有覺得無屬性的咒力是什麼值得側目的能力，因為五條悟是特殊的，那五條悟的好友也特殊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他不覺得這件事情需要宣揚，並平等的看不起所有敢看不起他和他好友的人。
但琉璃和全然不在意硝子特殊的五條悟不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妹妹的稀有，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硝子術式的價值。
雖然出發點不同，但五條悟和琉璃都默契的沒有把這個消
息傳出，畢竟比起能延緩死亡的琉璃，可以追回死亡邊緣之人性命的硝子更像是活生生的救世主。
她會被他人的貪婪吞沒。
出於單純的自私心理，琉璃真切地不期待硝子受到關注。在他模棱兩可的引導下，硝子至今仍認為自己的咒力能不受反抗的自由探索琉璃身體，是因為琉璃本人對她毫不設防。
儘管這點也是正確的。
“覺得我好像能理解那些想剝奪孩子自由的家長們了。”
硝子：？
“這種理解還是彆有了。”
妹控的標簽你還打算戴多久？
發覺硝子情緒的琉璃抬起眼睛，煞有介事的張嘴：“終生——”
“滾呐！睡你的覺吧！變態哥哥！！”
這人虛的已經口不擇言了嗎？！
琉璃歪了歪腦袋，淺笑的看著放鬆下來的硝子，真的就拽著被子打算直接午睡了。
反轉術式到底還是耗費體力的，明明一點效用都沒起，到底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上還公平公正的消耗大量的咒力，早晚要想個辦法給它抽出來用……
抱著突然升起的研究想法，琉璃看著撰寫體檢報告的硝子，緩慢的垂下眼睛，進入了夢鄉中。
聽到琉璃均勻的呼吸聲，硝子從奮筆疾書的狀態中停了一下，緩慢的在報告的末尾中寫下了一行小字。
【體檢結果一切正常，但常進入懶散困倦狀態且易陷入深度睡眠，目前原因不明。】
“希望身邊人平安健康這種願望，竟然意外的樸實無華啊。”
硝子喃喃的出聲，目不轉睛的看著毫無所覺的琉璃，伸手在那個白皙的手背上畫了一朵小花。
“笨蛋琉璃……”
醫務室的棕發醫生放下紙筆，雙臂曲起壓在床鋪上，把腦袋放到了那個帶著小花的手旁，沒有為那欲言又止的話語續上任何聲音，隻是緩慢的闔起了那雙棕色的眸子，懶散的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少年睜眼就看得到的地方。
我什麼願望都不會許的，什麼願景都不會奢求的。
所以哥，你也要擁有無限的可能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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