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身後人的靠近,夜蛾正道頭也不回的伸手,遞出了一個新熱的暖手袋。
“都睡著了?”
因千年術師埋下的隱患而布局,其混亂從最初的高專蔓延至整個霓虹咒術界,甚至還險些延伸至國外。
雖然從成果上來說,他們確實是成功了。
可是被羂索放出的不低於一千萬的詛咒數量,在這不亞於滅國的災難當中,讓被疏散的群眾保持人心安定,不讓負麵情緒蔓延,是一個艱難且浩大的工程。
想要在一切失控之前解決問題,他們隻能采用為時三天的閃電戰。
“嗯。”
琉璃將懷裡的餘溫和夜蛾正道手中的熱水袋交換,懶散的忽視鬼蝠鱝不適的反抗,強行命令它降落到了暖爐的旁邊。
“他們把擔子全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夜蛾正道瞥了一眼在琉璃的強權下無法反抗的鬼蝠鱝,輕聲說,“反倒是我這個長輩被照顧的心中有愧。”
一人憑借洞察人心的本事,用溫柔謙和又不失淩厲威嚴的外交手段,讓老謀深算的各大勢力心甘情願提供協助。
一人以傲視群雄的戰力,獨身往返於業火十番隊的轄區,讓本會因出現劣勢的術師群體解放於高等級詛咒的壓力。
不眠不休的文件處理,遠超極限的術式使用。
作為主心骨平衡非術師和術師們的領頭勢力,讓業鏡、霓虹政府、總監部和禦三家共同協作的,是一直在咒術界富有名聲的夏油傑和五條悟。
他們是和平安定的代名詞,是術師心中強者的信仰。
琉璃接過夜蛾正道遞來的熱茶,平淡地說:“夜蛾老師,在計劃開始之初我就說過,您是中樞,是首腦,是我們的脊梁。”
這世間從不缺乏有能之人。
琉璃不認為他是什麼獨一無二的天才,也不覺得他能機關算儘萬事掌握。
這從他沉睡甚久,計劃之外的變故也未曾影響大局就可以看出。
可夜蛾正道不一樣。
如果說,事情真的發展到了羂索期待的平安重現,那最強的五條悟和夏油傑確實是會因此成為術師們引以為傲的又難以望其項背的依靠。
可實際上,在他們謹小慎微的布局控製之下,人類社會並未因為千萬咒靈的闖入而崩盤,甚至還有餘力將重建城市的希望也提到明麵上。
這其中,與政府周旋的夏油傑和執行閃電戰的五條悟固然是理所當然的大功臣。
可若浸淫權力漩渦中的夜蛾正道沒有給前者提供支持與幫助,草根出身的夏油傑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權。
同樣的,若是夜蛾正道沒有製止後者那無視自身透支狀態的極限支援,想以一己之力承擔的五條悟根本撐不到計劃結束。
“您總是將我們視作需要保護的孩子。”
琉璃懶散的拍了拍因為炭火而難受的鬼蝠鱝轉向,藏到了夜蛾正道的身後,不再強求一個魚類詛咒去適應天性相克的環境。
“所以才在他們獨立或叛逆時難過。”
被琉璃過分坦白的評價刺激到,夜蛾正道難得陷入了失語的羞赧。
“……本來也就是群孩子而已。”
高專的“長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回應道:“那您可以給我零花錢嗎?”
反正在咒術界這種年少當家的傳統裡,相差幾歲的同輩都可以給夥伴們當媽。
那早就被譽為老父親的夜蛾正道寵愛一下孩子們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滾。”
餘額比他多幾個零的人在這犯什麼賤,賞個腦瓜崩兒要不要?
“好的。”
從善如流的轉身,飄遠,而後被一個隱藏著氣息的人抓住了後腦勺。
感受著那穿過發間捏住下頜骨邊緣的大手,琉璃沉默的在那刻意虛握的力道中停在了原地。
這熟悉的觸感,這明顯不對勁的呼吸聲,這連回頭確認都不需要的殺氣……
“…唔,醜寶把你銀行卡吞下去了?”
還是說惠把他的家門鑰匙扔了?
“嗬。”
在一聲明顯帶著脾氣的短促冷哼後,琉璃被猝不及防地拎離了鬼蝠鱝。
消瘦的青年倉促地抓住了那個熟悉氣息之人的胸膛前襟,幾乎把身體的全部重量放置於遲兩秒扶在腰身上的小臂上。
“你有b——”
“我前段時間去了趟禪院家。”
琉璃罵人的話一頓,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老老實實在身旁人的幫助下穩住重心,試圖在伏黑甚爾壓低的聲線中裝鵪鶉。
看著因為雙腿的肌肉無力而難以站穩的琉璃,伏黑甚爾危險的眯起眼睛:“本來隻是為了收了六眼小鬼的錢去把那群廢物們教訓一通方便指使——”
但在和禪院家直屬部隊【炳】的交鋒中,他卻發現了一個意外的地方。
“小琉璃,你之前似乎很喜歡追著我拍照片啊?”
因為小臂的驟鬆而險些跪下的琉璃抓住伸到麵前的胳膊,艱難的在伏黑甚爾惡劣的笑容中站穩腳步。
這混帳!!
特意在他難以自由行動的時候揭發!!!
“雖然你總會在拍完後給我支付委托金,但我好像沒問過那些照片都是怎麼處理的吧?”
若是隻是將他拍賣給可以賺錢的金主,伏黑甚爾也無所謂那些照片到底會被怎麼宣揚或者處在誰的手上。
可他偏偏,在禪院家那個垃圾堆裡看見了。
“從日常裝扮到西服男仆裝……”伸手將快要支撐不住的琉璃拎起,伏黑甚爾笑盈盈的湊近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帶著傷疤的唇瓣吐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曾穿過這麼多衣服呢?嗯?”
那被打翻了的房間裡,有他有印象的圖片,也有他沒什麼印象的圖片。
隻怕是一半實圖,一半偽造吧。
雖然他已經知道賣貨的罪魁禍首是誰,但後者的始作俑者不會是琉璃。
伏黑甚爾嫻熟的將快到極限的琉璃抱坐回鬼蝠鱝上,在那個恐懼的魚臉的注視下扯住了那柔軟的雙翼,杜絕了低級詛咒帶著人逃跑的可能。
“怎麼不敢看我呢?小琉璃。”
伏黑甚爾皮笑肉不笑的歪頭去找那雙被過長劉海遮住的琥珀色眸子,仍對那時突兀闖入視野的景象難以忘懷。
真壯觀啊……那漫天飛舞的自己的臉。
如果不是因為許久沒一個人直麵那種惡心到反胃的垃圾場,火大到順手將禪院家整個砸了一遍,伏黑甚爾一輩子都想不到琉璃帶著他去禪院家是為了這種目的。
“我勸你,想好再說。”
彆說是他的腦殘粉,哪怕是求他賞個臉踹一腳的純賤人,隻要是和禪院家相關,伏黑甚爾就不覺得有任何爽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