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總是有太多的顧慮。
如今如釋重負,終於可以說出這一句話了。
遙知知看著他白淨的臉上沾著的血跡,抬手輕輕的替他擦乾淨,指尖劃過眼眸,睫毛掃過指腹,落到他的臉龐,捏了捏他的臉,才道:“你若是說一句痛,說一句苦,遠比你這樣強撐著能讓我安心。”
“你是有血有肉的,怎麼不會痛,不覺得苦呢!”
郯淵抓住遙知知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眼中的熾熱都快溢出來了。
這一路如何不痛呢!
痛啊。
隻是,從前沒人心疼,隻能自己忍著,咬咬牙在活一天。
如今,有人疼了,卻不覺得痛了,怎麼都是甜的。
“咳!”滕曳輕咳一聲,下意識的摸摸鼻子。
郯淵移開目光看著滕曳:“怎麼,老了。”
滕曳跳腳:“你說誰呢?誰老了,就這些嫩瓜秧子,還不夠我打的呢!”
“不過,天帝都殺了,該走了,不然留下來看看天界重選天帝嗎?我反正沒興趣,阿辭還等我回去吃飯呢?你們不走,我可走了。”
郯淵低頭,攬著遙知知的腰:“走,回家了。”
這裡和他們再也沒有關係了。
“好。”遙知知回頭看了眼郯徵:“回家了。”
郯徵扔下手裡的東西,屁顛屁顛的跟上:“來了來了。”
路過寂無名時,郯淵看了他一眼,錯身而過。
天帝一死,天宮黯淡無光,仿若混沌,建在雲端的天宮也開始全麵崩盤。
地動山搖,空中雷聲陣陣。
天界雲梯裂開,從高空毫無預兆的落下,化作隕星,帶著火光落向人間。
人間花草開始枯萎,山火連綿不絕,洪澇之後,天地靈氣又損一半,天地乾裂成縫,黃土大地之上,猶如匍匐著蜘蛛網。
而這一切的變化,僅在片刻之間。
眾人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寂無名。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靈力的匱乏。
寂無名轉身看著從人群之中離開的人,郯淵摟著遙知知,所到之處人人避之不及。
他的眼珠隨著二人的身影流動,看了許久,久到有人開始催促。
“仙尊!”
“仙尊!”
“仙尊!這可如何是好啊。”
秦不歸垂眸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誰,他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這天宮,轉身離開。
這世間最難做的是什麼,是至高無上的神明,因為所有人,都在等著你用死來拯救眾生。
萬墟離開以後天樞也離開了。
師懋心中梗著一口氣,移開視線,不在看著那些人,隻盯著寂無名,他抬手:“寂無名………”
寂無名垂眸:“師懋,好好護佑落仙紫府。”
“我……”師懋哽咽著,他真想說一句,管他什麼蒼生,管他什麼生死呢!
這世間那麼多的人,為什麼就要他一人來拯救蒼生呢!
可是,他不能。
寂無名伸手,五指張開,天空倏的飄死了雪花,落在他的掌心,輕吻在他修長的手指之上。
雪,越來越大。
師懋卻不由的濕了眼眶,他踉蹌的上前半步,卻被一直在哭的妧回纏住,在上前不了半步,他隻能看著那負手站在雲端,對雪淡笑的人開口道:“上徽……”
寂無名仿若未聞,靜靜的看著這漫天的鵝毛大雪。
這一刻,在沒有什麼重擔,在沒有什麼責任了,這一刻真的隻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