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穀吉繼裹頭蒙麵,召集村中農兵。
家裡雖然敗落,但多年的積威尚在,農兵還不敢不聽招呼。
地侍在武家中隻是個再小不過的角色,可在村落中卻是主宰村民性命的大人物。
再加上這次主家還管口糧,春耕後農閒時節,大家也樂意出去賺口飯吃,給家裡省點糧食。
隻是看著大穀吉繼包裹著臉的白布縫隙,時不時露出一些潰爛的紅斑,讓農兵惡心得背後稱呼為病鬼。
大穀吉繼也不在乎,這些年聽慣了。悲傷過,絕望過,自殘過,到現在已經是心如止水。
農兵們背後的不恭敬她毫不在乎,反正路上乖乖聽話就好。
真到了打仗的時候,潰散就潰散吧,也不指望這二十三名農兵派得上什麼用處,無非是做個樣子給六角家看看。
這次的命令處處透著蹊蹺。一麵說是京中重要的貴族,另一麵卻派自己這個六角家認定病重將死的姬武士去隨行出戰。詭異得很。
她已經下了決心,有機會就詐死逃走。大穀村在六角家的核心領地,出奔難免遭人泄露。被六角家發現她裝病,必然暗中滅口,維持主家的形象。
這次出戰,趁著戰事混亂偷偷溜走,也不會留下什麼漏洞。免得自己在外出仕,忽然就被伊賀眾甲賀眾收錢辦事,死得不明不白。
京都三淵府邸外,三淵晴員正陪同斯波義銀等待細川藤孝。
斯波義銀還是一身白羽織,身後的前田利益倒是穿著義銀送的那身兜胴,這次出戰她是鬥誌滿滿。從入仕斯波以來,好處拿到手軟,可做出的成績卻是汗顏。
這次出戰近江,義銀可能不情願,但對她來說確是正名之戰,必須英勇作戰,證明主家的投資沒有眼瞎。
日頭漸起,細川藤孝卻還未出現,三淵晴員有些心急。這次女怎麼回事,平時挺靠譜一姬武士,這次卻讓男士久等。
何況她已經想著兩人結緣,更擔心斯波義銀心中不滿,說笑幾句,就去前頭街口看看。
義銀倒是沒有多想,腦子裡都是近江國的地理與武家。為了不打無準備之仗,他硬是幾天吃下了儘可能多的近
江情報。
這時候腦子裡塞得滿滿,哪有心思記恨人家遲到。昨天也是看書看得頭昏眼花,被擔心的利益拉出去走走。
利益站在義銀身後,他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裡。努力得甚至讓她有些心疼,默默看著,卻發現了一件事。
“主上,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恩?好像是的。”
義銀聽了利益的話,回頭看她,發現以前的直視變成了少許俯視。
義銀體質跟隨前世,過了冬天就15歲了,正是男人拔高的時候。
想想前世長到了183厘米,隻要不出問題,這身體應該也可以,那可真是鶴立雞群的高度。
兩人正說這事,三淵晴員帶著兩名姬武士自街頭走了過來,遠遠還能聽到她不斷埋怨的嘮叨聲。
義銀仔細打量,這兩名姬武士都是超模的身材比例,再加上五官秀美,常年練武的體魄,遠看如雌豹般蓄勢待發,美麗不可方物。
前麵被三淵晴員責備的姬武士,溫和的臉上帶著一絲矜持,靈動的眼神不偏不散直視前方,自有貴氣。
後麵跟著的也不差,優雅地邁著步,不急不慢跟著走。看似匆匆卻給人從容的感覺,優雅淡然氣質出塵。
“來,義銀。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細川藤孝,和泉細川家的少主,我的次女。她武藝高強,是京都有名的姬武士,此去近江必定能保護你平安。”
“這是尾張斯波宗家嫡公子斯波義銀,我和他母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
三淵晴員說著不免憂傷的搖頭。
“斯波家遭遇慘事,隻留下他一人。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家人,要好好照顧人家!聽到沒有!”
對細川藤孝的遲到非常不滿,三淵晴員語氣凶狠地說。
“是的,母親大人。斯波公子,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