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將軍本陣幕府。
足利義輝一臉鐵青看著連夜快馬趕來的遊佐信教,見她叩首痛哭,懇求道。
“還請公方大人為我遊佐家做主,為我忠勇的母親做主。”
遊佐家跟隨畠山家近兩百年,在幕府中也算是有名望的武家。如今家督不明不白死在軍中,讓足利義輝心頭惱火。
說來也是畠山高政太不會做人。遊佐長教對她是忠心耿耿,為畠山家穩固河內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她不但不以恩賞拉攏,反而起了忌憚之心,為眾武家鄙夷。
武家社會的根基是奉公恩賞,遊佐家用心奉公,畠山家就應該給予恩賞。
這不是實力此消彼長的問題,而是上下武家關係的契約。
如今遊佐長教死了,她女兒來軍中麵見將軍,哭訴畠山高政暗殺遊佐長教,把足利義輝驚得臉色都變了。
幕府軍在河內作戰,當地的武家協助非常重要。不說其他,單是提供運輸補給的農兵,就數量巨大。
三好長慶此次攻入河內,帶來了三好家侵入近幾軍勢的一半。
足利義輝為了抗衡,幕府軍中也彙聚了山城幕府,南近江六角家,北近江淺井家,河內畠山家的聯軍。
此戰,三好長慶的補給在堺港聚攏,由商人的物流運輸。足利義輝的補給在山城集中,依靠農兵輸送。
其中河內畠山家是本地武家,提供了大量的農兵,為後勤運輸提供保障。
如果畠山高政真的在此時刺殺了遊佐長教,那麼足利義輝隻能說一句,我草泥爹!
遊佐家這些年為畠山家穩固河內,換個角度看,也就是掌握了國內實權。
如今家督死得莫名其妙,一旦憤而叛亂,後勤崩壞,河內的幕府軍心就會動搖。
足利義輝沉著臉問。
“你說畠山高政刺殺了遊佐長教,可有證據?”
遊佐信教摸了一把淚水,回答。
“我帶來了母親的遺體,敢請將軍一觀。”
足利義輝也是上陣殺敵的武家,自然不怕看死人,讓側近旗本將屍首送了進來。
“公方大人請看,我母親是被五支鐵炮近距離轟擊致死,傷口都在背上!
母親大人是出營觀看敵陣,騎著快馬,也沒有走遠。
敢問將軍,我母親難道是在快馬奔馳的時候,被三好家的五名鐵炮武士抵著背,打死的嗎?”
足利義輝隻覺得怒氣衝天,畠山高政你個王八蛋!
你竟敢借著戰亂暗殺遊佐長教!難道真的自持血統高貴,我足利義輝不敢殺你?
“你母親的側近旗本呢?”
“皆被我拿下。她們已經招認,數年前就被畠山高政收買,以暗探潛伏在我母親身邊。
這次近幾大戰,她們被指使趁亂將我母親。。”
說著,遊佐信教喉間哽咽,泣不成聲。
“這是她們的供詞,請公方大人細看。”
足利義輝接過供詞,邊看邊問。
“她們人呢?”
“已被我梟首,屍體拋於荒野喂狗。”
“殺的好!背主之徒,就該如此!”
足利義輝左右踱了幾步,說。
“你先下去,不可打草驚蛇,我自有主張。”
“謝公方大人。”
遊佐信教感激得磕頭,然後走了出去,一直忍到自家軍中,才克製不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自古作亂都需要有個由頭,遊佐家畢竟跟了畠山家近兩百年。
如果沒有一個足夠的理由,背叛主家會遭到所有武家鄙夷。
多年在畠山家手下耕耘是遊佐家壯大的本錢,也是脫離主家獨走的鐐銬。
畠山高政無道,遊佐長教無奈地給她擦屁股真的隻是因為愚忠?
不是,是因為遊佐家跟得時間太久,與畠山家糾纏太深。
不說其他,河內守護代之職,幕府武家中的家格地位,哪個和畠山家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