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義輝見和田惟政恐懼,亦是明白她的想法。
和田惟政的領地在六角家中,以六角家與幕臣雙重身份侍奉在足利義輝身邊。
當初六角定賴在世,六角家與足利義輝有烏帽子親的良好關係。
和田惟政領著幕府使臣的招牌,往來交涉,掙了不少麵子。
自從六角定賴過世,六角家與幕府關係轉冷,和田惟政尷尬了一陣。
好在足利義輝信她,依舊以幕府使臣出使各家。
出使本就是她的職責,又因為她不是單純幕臣出身,足利義輝才對她多了幾分信任,想著把這次出使的事交給她來辦。
可有些事,她也無可奈何。首先,她要說服這位美婦人,不要怕死。
“三好長慶與斯波義銀都是當世英傑,軍國大事豈會兒戲。
你放心出使,我保你性命無礙。”
和田惟政伏地叩首不起。
出使三好家亦有多次,她自然明白三好長慶的為人,也相信將軍的斷言。
可公方大人你說斯波禦前好說話,這就離譜了。
斯波義銀第一次上京,就與將軍起了衝突。當場扒衣露傷,顯示武勇。
這等凶悍的殺才,哪有半點男子的溫順,他會講道理?公方大人你說這話心虛不?
也許他會顧全大局,但我覺得,還是彆試了,命隻有一條。
見和田惟政不肯抬頭,足利義輝不禁惱怒,甚至起了一絲慌亂。
難道在幕臣們心中,對斯波義銀的恐懼,已經超越了對我的恭順。
足利幕府,以後到底誰說了算?
———
“主上,明智光秀無能。”
斯波軍勢已經在營中開辟了一處駐紮地。
義銀與明智光秀已經離開三淵晴員住處,在自家營地等待足輕搭建軍帳。
明智光秀憂心忡忡地向義銀認錯,義銀擺擺手。
“不怪你,我也是剛才明白其中的緣由。
足利家臣便是幕臣,她們在山城國繁衍百餘年,自有一套規矩。
要不是三淵叔母道出其中隱秘,任誰來都得跌個跟頭。”
明智光秀皺眉道。
“我之前以為,將軍的難處在於後勤供給。
如今真相大白,我們就必須軟化態度,不能讓將軍為難。”
義銀點點頭。
斯波家現在的戰略,還是緊跟足利家。
義銀可以幫將軍打壓幕臣,但如果事關幕臣生死存亡,她們必然放手一搏。
不是說打不過這些幕臣,隻是沒必要走到這步。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如果幕臣都垮了,山城國打成了廢墟,誰來供養足利家的軍勢。
不說其他,五百馬迴眾雖說是依靠地方獻金組建,可出戰的糧草軍備誰來出?
幕臣是足利幕府的支柱之一,足利義輝可以恨其中一個幕臣,例如伊勢貞教。
但她不可能把所有的幕臣都打倒,那就是斷了足利家自己的根基。
義銀與明智光秀一直以為,受領地不穩困擾的是三好長慶。
沒想到,將軍這邊的山城國領地亦是不穩。
雙方一樣不好過,那麼因為義銀獻糧而處於談判優勢方的幕府軍,再次和三好軍一方持平了。
既然都難,就快點談判吧。
現在的問題在於,之前義銀太過高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