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利家從天守閣出來,心情有些沉重。
織田信長雖然麵上寬容,但心中應該是有了計較,絕不會讓尾張斯波領繼續擴張。
容忍尾張斯波領的存在,是織田信長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向斯波義銀釋放善意。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任憑尾張斯波領肆意擴張,借助她的美濃攻略,獲取更多領地。
如果她真的那麼做,就不是想要獲取斯波家的好感,而是為斯波家打天下了。
織田信長沒那麼傻。
要是沒有新的契機,前田利家將被困在尾張南部山區,再無施展才華的機會。
這是當初她投效斯波義銀,織田信長對她的報複,武勇智謀無處施展。
其實,她不在乎織田信長如何為難她,那位的行事作風,多年跟隨早就看得清楚。
最是睚呲必報。
她難受的是,如果不能繼續擴大領地,如何加重自己在義銀君心中的份量。
遠在尾張的她,在這場入贅之戰中本就吃虧,如果不能用近幾斯波家無法忽視的大利交易。
斯波家臣團如何肯讓她入贅,心高氣傲的義銀君又如何能看得上她。
還是得想想辦法呀。
———
這幾日,足利義輝快活得很。
她這前半生皆是循規蹈矩,雖然衣食無缺,地位尊貴,卻也背負著超過常人許多的壓力和期待。
活著累呀。
借著斯波義銀之事與大禦台所頂牛,亦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徬徨之餘,還有些叛逆的快感。
不理政事,沉迷劍室,也是趁著勢頭發泄自己的情緒。
她太壓抑了。
說是天下之主,可天下誰真的把她當回事?
嘴上都是忠君報國,心裡裝的全是自家利益,天下武家沒一個好東西。
特彆是那個斯波義銀,竟然拒絕了聯姻,讓她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今日,又到了劍術大比的日子。
足利義輝甩開那些煩心事,笑眯眯看著專心冥想,一心要在她麵前露臉的劍客們。
隻有在這裡,她才能放下所有心事,好好享受一會兒清淨。
此時的劍客大比,還是以真刀為主。
雖然上泉信綱的新陰流提倡以竹劍替代真刀,減少比試的危險性,可一時半會兒難以被劍客們接受。
雖然明麵上大家都以劍客應當將生死置之度外,用真劍才是猛士來搪塞。
可她們真不怕死?未必吧。
新陰流推崇竹劍,自家子弟比試也是多用竹劍對決。
這竹劍的手感和份量,與真刀相去甚遠。
其他流派的劍客不熟悉竹劍,使用起來,必然不是新陰流劍客的對手。
天下往來,皆為利益驅使。大家指望著劍術為生,怎麼肯放棄用慣的真刀,改用你新陰流的竹劍。
新陰流兩代,上泉信綱與柳生宗嚴先後為劍術師範,深受足利義輝看重。
但也難改這劍室之內,大比所使用的刀具。
這就是人性,唯利是圖,不懼生死。
今日的大比,柳生宗嚴心中總有些不祥的預感,她看了一眼默默坐在角落的高田雪乃。
在她刻意放縱下,這些天劍客們的言語放肆了許多。
劍室內以新陰流劍客為首,但其他流派劍客也是不少。有幾人是輕浮性子,嘴上本就沒個把門的。
她環視當場。
將軍位於座上,麵帶微笑,四周劍客們環坐一圈,皆是躍躍欲試。
“大比開始!”
隨著柳生宗嚴一聲喝下,一名劍客起身走到場中,向將軍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