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六角家曆來不服幕府,獨立在外。家中內亂更迭,將軍拍手稱快都來不及,哪裡會為她家撐腰。
況且,如今的幕府威望墜落,守護體係還留有幾分名分可以唬人?
足利家自身難保,亂世之中,哪家不是惶恐不安,害怕自家滅亡,無顏去見祖先。
六角義治沉思半晌,問道。
“可我家謀劃已經被淺井家知曉,有了防備,戰果怕是難以令家臣團滿意。
如若事有不逮,不滿的家臣團還是會向後藤賢豐靠攏,主家處境依然不能改善。”
六角義賢卻不這麼認為,說道。
“今時不同往日。
我在位時,我家已經占據近江九郡,幕府也是盟友,所以才有心覆滅淺井家,一統近江。
誰知道遇上謙信公,唉。。”
六角義賢心口一疼,斯義銀都快成了她的魔障。
每幾日就會夢回野良田,被他砍傷的傷口隱隱作痛,冷汗淋漓。咬牙切齒之餘,更是害怕畏懼。
她搖搖頭,收攏心思繼續說道。
“這次我家又不是要覆滅淺井家,隻是圖謀被淺井家拿走的北近江三郡而已。
美濃一色家出兵,大軍入近江國必走阪田郡,其餘山路崎嶇,不足支撐後勤,難以供給大軍用度。
阪田郡是淺井家老三郡之一,不容有失,淺井長政必須全力應對。
而不到淺井家覆滅的時候,朝倉家絕不會出兵相助。
她家指望的是北近江商路不斷,隻要淺井家還在,她家就不會消耗自家實力成全淺井長政。
淺井家弱一些,對兩家聯盟說不準還有好處呢。
斯波家更不用提,也不會對淺井家真心實意。
你要記住,近江乃是天下心腹,得之可得天下。
不論朝倉家還是斯波家,都不會允許淺井家坐大,她們希望的是我們兩家戰亂不休,誰都滅不了誰。”
六角義治捋捋思路,說道。
“您的意思是,讓美濃一色家去啃北近江的硬骨頭。
我家北伐,圖謀的是被淺井家拿走的三郡之地?”
六角義賢亦是否認。
“不可能的。
如果我家吃下三郡,近江又將恢複我家九郡,淺井家三郡的失衡局麵,野良田合戰算是白打了。
朝倉家也許不會有所反應,斯波家一定會出麵乾預。
幕府與斯波家絕不會讓我家再起,再呈尾大不掉之勢。
所以,我家能圖謀的隻有愛智郡,如此才不會引發斯波家的強烈反應。
畢竟犬上郡有斯波家的領地,一旦進入犬上郡,難免會失控,要儘力避免與斯波家發生領地糾紛。
有了一郡之地,先收買家臣團,壓住後藤賢豐,再徐徐圖之。”
六角義治點點頭,認同了母親的戰略。
六角義賢露出笑容,自以為得意,卻不知道女兒心中已然一片冰冷。
六角義治剛才上位,信誓旦旦要北伐淺井家,為家族奪回三郡。
如果草草了事,後藤賢豐是打壓下去了,她這家督也是威望折損,不會好受。
此事受益的隻有六角義賢,是她主導了北伐進程,一郡之地的分配權自然也在她手中。
她一人得意,受損的卻是六角義治與後藤賢豐,真是好計算呀。
六角義治看透了母親的用心,卻沒有實力翻臉,隻能裝作不知。
平靜之下,已然起了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