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淡淡看了藤堂虎高一眼,伏地的她不由抖索個激靈。
家督威勢日盛,光是坐在那裡不語,壓迫之感已然撲麵而來,難怪小丫頭慌了手腳。
害怕引發主君的不滿,藤堂虎高趕忙解釋道。
“這是阪田郡石田村地頭家的孩子,她仰慕殿下已久,聽聞我來見您,非要求著我為她引薦出仕。
我剛才想向殿下明言,誰知她耍起了小聰明,才有了這一出鬨劇。”
義銀抬了抬眉,看向一臉鬱悶的稚嫩少女。
五官清秀,一對剪水瞳,水汪汪得像是會說話一般,是個美人胚子,帶著三分青澀還未長開。
“你叫什麼名字。”
“石田三成見過謙信公,殿下安好。”
義銀問道。
“你怎麼想出這一茬來的?用涼水侍奉我,這是何意?”
石田三成皺鼻抽了幾下,還有些不服氣,態度卻不敢不恭敬,回話道。
“您剛才騎馬而來,口乾舌燥,我為您奉上涼茶。
一杯足以解渴,多喝涼的怕身體不適,第二杯再用溫茶。
兩杯之後,您已止渴,再奉上熱茶再請您品茗。”
小姑娘言語間還有些委屈,這該是她用心想出的法子,以吸引義銀注意,好順利出仕。
誰知道剛奉上涼茶就被義銀灑在一旁,打亂了她的節奏,結果當場出糗,此刻死得心都有了。
義銀哭笑不得,說道。
“武家禮儀自有一套規矩,哪家有用涼茶的道理。
不說劇烈運動後不宜飲用涼水,即便可行,也不能壞了茶藝待客之道。”
義銀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妮子臆想彆出心裁,妄圖得到他的注意,好順利出仕,可她的辦法卻是大錯特錯。
義銀出身斯波宗家,雖然敗落已久,但家中禮儀教授從未丟下。
武家重尊卑,做事皆有上下之分,待人接物也是忌諱眾多。
這本就是區彆上下層的儀態,是貶斥下層賤民的一種文化隔閡。
剛才那一出,如若奉茶的是高階武家家中茶人,這過失已經足夠他被鞭笞十下,以儆效尤。
貴族禮儀之所以要花大量的時間,精力去學習,就是因為底層人沒有條件去學,去接觸,才好用以鄙夷她們,抬高自己的優越感。
石田三成生於村落地頭家,低階武家出身的她自然不懂這些禮儀,想出的辦法猶如農夫想像將軍用金鋤頭耕地一般可笑。
她的舉動在那些出身不高的武家看來,的確是讓人眼前一亮的聰慧。
可遇到三管領家格的斯波義銀,頓時成了失禮的行為。
奉茶又不是耍猴,義銀又不是猴子,他懂規矩。
石田三成聽了義銀的話,若有所思。
義銀暗自點頭,這少女的確聰明,就是有些倔強,遇事失措少了些急智。
他看了眼一旁的藤堂虎高,對她卻是很滿意。
石田三成是她從阪田郡地頭家中帶出來,舉薦給自己出仕。
不論這少女姬武士水準如何,至少說明藤堂家的觸角已經伸進阪田郡,淺井家老三郡之一。
此次六角一色兩家夾攻淺井家,聚焦琵琶湖東岸。
淺井家新依附三郡之一,西岸的高島郡暫時不用擔心。
東岸的愛智郡直麵六角家,犬上郡位於其中,而身後的阪田郡就是美濃一色家的進軍目標。
藤堂虎高軍略不弱,自然知道腹背受敵的害處。
她拉攏阪田郡武家,就是要達成北近江這幾郡武家之間的默契,以更好的應對兩家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