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生氏鄉跪姿正坐,厲聲道。
“武家出仕,君擇臣,臣擇君。
斯波殿下做事光明磊落,恩賞公平公正。秉持大義,心存仁慈。
主君曾言,姬不負我,我不負姬。
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當以死相報,此乃武家義理!”
一番話有理有節,擲地有聲,聽得朝倉宗滴一時失神。
半晌,歎息道。
“謙信公,能有如此下屬,真幸運啊。”
蒲生氏鄉鞠躬道。
“能遇到主君,是我的幸運。”
朝倉宗滴啞然失笑,搖搖頭,這孩子厲害,前途不可限量。
她柔聲道。
“那你就隨著信使出發吧,景紀,帶她下去安排。”
蒲生氏鄉追問一句。
“宗滴公,君請您出手相助一事。。”
朝倉宗滴已經沒了說話的興致,擺擺手讓她下去。
蒲生氏鄉話到一半,想說,又怕觸怒了這位,猶豫一下,咬牙鞠躬,跟隨朝倉景紀退走。
朝倉宗滴麵無表情,食指拇指無意識摩擦著,直到朝倉景紀回來,還是如此姿態。
朝倉景紀恭謹說道。
“母上,我已安排她們出發。”
“恩,很好。景紀,我要北上一乘穀城,麵見家督。”
“母上,春耕已經開始,此時離開領地,不妥當吧?”
“這不是有你看著嘛。
我將稟告家督,加賀一向宗異動,妄圖再次掀起一向一揆。
為越前安穩,我要領兵北伐,春耕後動員軍勢,先發製人,讓那些尼姑彆來越前惹事。”
朝倉景紀聽的一愣,這不就是隨了斯波義銀的請托,出手牽製一向宗,減輕越中方向的壓力嗎?
“您這是要回應謙信公的要求?值得嗎?
家督對您已經是心存忌憚,如若您北上奪取軍權,怕是更要恨你入骨啊母親,慎行!”
朝倉宗滴寵溺得伸手摸向朝倉景紀的頭,她有些排斥,可還是忍住了,任母親撫摸。
嘴裡卻是不甘心說道。
“母上!我已經是大人了!不可以再摸頭了!”
朝倉宗滴愕然,點點頭,將手放下,順勢拍拍她的肩膀,恍惚道。
“是呀,我的景紀已經長大了,我也老了。”
“母親。。”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熬不了多久了。
縱橫捭闔數十年,侍奉五代家督,擔任三代軍奉行,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朝日東升,夕陽西下,武家起起落落是常事,我都看開了,何必去討要斯波家的人情。”
她說得朝倉景紀越發迷茫,忍不住自嘲一笑。
“敦賀朝倉家在我死後會如何?我不在乎。
我放不下的,隻有你啊。
景紀啊景紀,我的好孩子,我死了以後,你可怎麼辦呀。”
朝倉景紀眼圈一紅,說道。
“我會好好的,您放心。”
朝倉宗滴冷笑一聲,看向遠方,那是一乘穀城的方向。
“我不放心。
我還沒死呢,她就已經把你拒之門外,敷衍不見。等我死了,你哪裡還有活路。
景紀,你太天真了。這世道,吃人。讓母親我,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吧。”
朝倉宗滴眼神漸冷,其中充滿了不屑。
朝倉義景,你隻是把景鏡塞進了大野朝倉家,就如此得意。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
安居朝倉家,鳥羽朝倉家,北莊朝倉家,哪裡不是在背後聯絡我,哪個不是求我出麵說句公道話。
我都沒有理會,我一直在忍耐,可是你怎麼能這樣對我的景紀!
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沒有脾氣!
朝倉景鏡掌控的大野眾?嗬嗬,敦賀眾多年未出,怕是被人都給忘了呀。
忘了我,越前軍神朝倉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