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長尾家對越後的統治相當糟糕,幾乎到了爆炸的邊緣。
下越的揚北眾國人不服,中越的上衫舊臣蠢蠢欲動。
站在上杉輝虎一邊的古誌長尾家不提,上田長尾家態度一直很曖昧。
即便在她麾下聽命的家臣,也分為直臣親信一派,譜代老臣一派,降伏武家一派。
各自心思不一,訴求不同。
這種混亂的統治下,上杉輝虎還能自信滿滿。隻能說,世上無難事,就怕人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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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外間紛紛擾擾,京都永遠是那麼繁華似錦。
在各地埋頭春耕,忙於一年起始,播下希望的種子。
京都貴胄們卻在穿紅戴綠,享受每年春季的櫻花祭,品著米酒欣賞櫻花繽紛。
櫻花綻開,刹那芳華,一夜凋零,乃是物哀類己。
亂世沉淪,武家高門也是朝不保夕,更讓賞櫻聚會盛行起來。
看的是花開花落,想的是家道興衰,其中滋味各人自知。
這些天,明智光秀與筒井順慶,鬆永久秀相聚甚多,三人興趣相投,確實成了不錯的朋友。
今日賞櫻,也是結伴而行,櫻花樹下推杯換盞,醉臥當場亦是一樂。
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夢裡青草香。
三人說了些趣事,筒井順慶忽然開口道。
“說來有趣,前幾日本願寺證如上人坐化,顯如上人繼位,便急不可耐派遣親信前往各地一向宗禦坊,接管教務。
一向宗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便可成佛,不但成佛快,繼位後的動作也是不慢。”
她的話語中帶著鄙夷,一副看不慣一向宗上層的嘴臉。
明智光秀麵色不改,心中卻是咯噔一聲。
筒井順慶乃是筒井家督,從屬於真言宗興福寺的尼姑武家首領,手中掌控南大和。
此人城府極深,能屈能伸,豈是信口開河的粗淺武夫。
此言意有所指,她一時也不敢確定,湊趣道。
“一向宗一貫粗鄙,哪能與真言宗高尼相比。”
筒井順慶搖搖頭。
“這話你能說,我可不敢。
宗派之爭牽涉複雜,一句話就能惹得血流成河,我這尼姑武家還要謹言慎行。
顯如上人一心要做大地上佛國,恐怕要連累其他宗派都沒得好日子過了。”
明智光秀瞳孔一緊,終於明白了筒井順慶的意思,本願寺顯如要發動大規模一向一揆。
可為什麼要在這裡說?她眼角掃了下鬆永久秀,見她笑眯眯不動聲色。
這話不是說給她聽的,那麼就是給我?一向宗。。北陸道。。主上!
她心中驚濤駭浪,麵上卻平靜道。
“一向宗發瘋,與你有何牽扯,何必為她派憂慮。”
筒井順慶看了眼明智光秀,說道。
“武家宗教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三好家一意孤行,把宗派拖進了武家紛爭。
一向宗更是激進,證如上人在世,還有壓製狂熱信徒的理智。
如今顯如上人上位才幾日,便忍不住起了動作,一旦惹大風波,就是宗派中的三好家,害人害己。”
明智光秀徹底明白了,筒井順慶在向她傳達兩個信息。
其一,一向宗要發動一向一揆,北陸道有變,她是向家督路過加賀的斯波家示警。
其二,一向宗這次玩大了,筒井順慶害怕本願寺捅出天大的簍子,從此武家宗教再無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