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瞳在陽光下閃爍,淚水再也克製不住,滿溢而出。
“主君曾說,姬不負我,我不負姬!
君以國士待我,我當粉身碎骨報之!島勝猛以血盟誓!甘為主君鷹犬,以死相報!
三百五十年前,關東武家隨源賴朝出關!
二百年前,西國武家隨足利尊氏上洛!
今天,我與你等!持禦劍重回關東,隨河內源氏嫡流再換日月!
禦家人追隨河內源氏得數百年富貴!我也願意為武家棟梁流儘最後一滴鮮血!
先祖庇佑!願我戰死關東得萬世之名,以我性命換後裔福澤恩賞不儘!
那麼。。你們呢!你們願意隨我去接殿下嗎!”
“我等願意!”
“你們願意遠走關東,建立不世功業嗎!”
“我等願意!”
“你們願意追隨河內源氏嫡流,源氏長者,武家棟梁,開萬世之基業嗎!”
“願意!願意!願意!”
同心眾聲嘶力竭,有人以頭搶地,有人流淚滿麵,群情激憤。
島勝猛冷冷收拾手掌傷勢,止血包紮。仔細擦乾禦劍上的血漬,以免血汙腐朽禦物。
待包好絲綢,係好禦劍,當場的氣氛也已抵達頂點。
她翻身上馬,下令道。
“同心眾,出發!去追隨我們的殿下吧!”
“天命在斯波!天命在斯波!”
“前方加賀,目標越中,膽敢阻擋我軍者?”
“殺!殺!殺!”
一眾姬武士拔地而起,上馬列隊,士氣如虹衝出朝倉駐地。
朝倉景紀在旁看得發愣,隻見島勝猛向她微微鞠躬,打馬向前再無回頭之意。
半晌,朝倉景紀回過神來,倒吸一口涼氣。
回到中軍幕府說與朝倉宗滴知曉,她亦是沉默,良久後說道。
“謙信公不凡,麾下也皆是英雌豪傑。
此女恐怖如斯,日後必成大器。若有機會再見,你當用心結交。”
朝倉景紀嗨了一聲,又問。
“那您覺得,她的話能煽動這些姬武士多久?”
朝倉宗滴哈哈一笑。
“煽動?煽動才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真話,是說到做到。
如若真讓謙信公領著這群如狼似虎的姬武士,開拓關東新領有成,隻怕這天下。。”
朝倉宗滴閉目不語,朝倉景紀心中震撼,卻礙於忌諱,不敢再問再提。
———
越中,鬆倉城。
此城是椎名家根基,依山傍水,多年積累修繕,越發龐大。
義銀一行人走過山底城下町,沿坡道向上,進入被攔馬圍繞的木門。
前方被土壘與塀壁包圍的便是主城,靠水矮一側二之丸,靠山高一側本丸,本丸內有天守閣兩座。
兩丸之間是數條彎曲的桶狹路,兩側壁壘上皆有射擊孔。
義銀一眼掃過,便知道此城難攻。
光是坡道仰攻就足以消耗衝殺的體力,更不提壁壘桶狹的曲折,不死上幾支備隊根本彆想登城近戰。
難怪椎名家能屹立不倒數十年,以武家單薄的後勤難以忍受攻打此城的傷亡,除非內部出了問題,否則隻能選擇圍困。
可外有魚津三城在背後虎視眈眈,要想圍困這裡又得攻陷那三座互為犄角的城池,更加麻煩。
三城皆在片貝川與角川之間,侵入者即便拿下一兩座城池,也將受製於後勤不便。
一旦撤走大軍,隻留少許守衛,馬上就會被椎名家大軍攻打收複。
唯有一鼓作氣打下三城,然後圍攻鬆倉城才行,這對後勤的要求太高了。
難怪神保長職這位複興家業的中興之主,用儘了吃奶的力氣都沒法一口氣滅了椎名家。
被拖得疲憊不堪,讓上杉輝虎摘了桃子,一路驅趕回了白岩川西岸,非戰之罪。
義銀一邊跟隨前行,一邊聽上杉輝虎解說去年的戰事,時不時點頭思考。
這時,上泉信綱忽然抬頭看向周圍,神色肅然,打馬上前與兩位家督並肩。
“上泉劍聖,何事?”
兩人皆是客氣看她,上泉信綱並肩作戰的情義得到了兩位家督的尊重,少許僭越可以容忍。
上泉信綱低聲說道。
“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