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勝猛打斷道。
“我不想知道你的理由!這與我無關!
我隻知道,殿下深信你,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了你。而你呢?擅離職守!
剛才殿下一人在議事廳,如果遇到行刺怎麼辦?給我一個理由?你離開得很對?
你就不懂留下護衛嗎!你的警惕心呢!你的責任感呢!”
島勝猛心裡還泛著酸水,自問遠勝稚嫩的山中幸盛,可是主君就是更信任她!
山中幸盛被說得無言以對,她才十六歲,比島勝猛小了四五歲,人生經曆差得更遠。
對方句句在理,兩人都是義理姬武士,說不出推卸責任的話來。
山中幸盛低頭鞠躬,說道。
“非常對不起!是我沒有做好!”
島勝猛從她身邊走過,並不接受她的道歉。
“去向主君認錯吧,你我職責各異,我受不起您的歉意,山中大人!”
山中幸盛臉色通紅,被羞辱得不輕。
島勝猛走出幾步,回頭說道。
“我在居所外留了兩名姬武士,你的部署到位後,讓她們回營地。”
說完,轉頭就走。
她發現自己今天有些刻薄,一點不像平日裡的自己,麵上發燒。
島勝猛啊島勝猛,你有什麼資格生氣?你算是殿下的什麼人?憑什麼發火?你不過是一介臣下!
她心口隱隱作痛,眼神黯然,步伐匆匆離去。
山中幸盛還保持著鞠躬的姿勢,僵在當場。
等她緩過神來,來到義銀居所,把外間防衛布置好,這才叩門兩聲。
房中沒有反應,山中幸盛小心拉開門,隻見義銀趴在案牘上酣睡,麵前堆滿了關東侍所的相關細則。
主君這是太累了。
她輕輕走到義銀身邊,為主君蓋上一件衣服。隨後坐在一邊,借著燭光愣愣看著他的容顏。
燭火微顫,義銀的側臉若隱若現,依舊美得動人心魄。
山中幸盛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比之主君恩賜的厚賞,的確是配不上。
更不提自己那一次酒後失德,帶給殿下的痛苦,簡直禽獸不如。
她麵色變換,忽而傾慕,忽而自卑,一時痛心疾首,一時深情愛慕。
義銀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睜開眼看到坐在身邊的山中幸盛,笑道。
“山中姬,你來啦。”
山中幸盛鞠躬致歉。
“非常對不起,我剛才去安排本丸夜崗,離開了一陣,還沒留下護衛值守。
請主上責罰。”
義銀起身,搖搖頭,感覺自己睡姿不正,肩頸有些發麻。
“沒事,你忙你的,我挺好。”
山中幸盛紅著眼,哽咽道。
“主上,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明明什麼事都做不好,甚至還乾下那等卑劣惡事。”
義銀沉默了,他仔細觀察山中幸盛。
這位美少女姬武士五官精致,頭小頸長,無死角的賞心悅目,嫵媚動人乃是生平僅見。
此時,她雙目水汪汪看著義銀,貝齒咬著下唇,像是等待審判的囚犯,慌張得關注著法官的判決。
義銀卻是無話可說。
難道告訴她,我是看你長得漂亮,見色起意?
難道告訴她,那一夜行禽獸之舉的人其實是我?
這話能說嗎?說了她能信嗎?
沉默半晌,義銀說道。
“也許這就是前世的孽緣,是我欠你的。”
山中幸盛眼圈更紅,這含糊曖昧的言辭,讓她心緒激蕩,旋而眼神一黯。
主君已經貴為禦台所,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彆,即便心懷真情,她又有什麼資格說出來呢?
山中幸盛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伏地叩首道。
“主上,山中幸盛此生必忠於您,至死不渝。”
義銀見她一臉倔強認真,忽然起了調笑之意,用右手拇指與食指,托起她的下巴。
“死了就完了?
山中幸盛,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山中幸盛視線模糊,雙目中淚水忍不住溢出。
義銀頓時手忙腳亂,她低頭鞠躬,默默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