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鹹魚大多是河裡的小魚製作,數量極少,貴如大名也不是每頓飯都能吃上小魚乾的。
大熊朝秀為難道。
“白米飯與醃蘿卜我願意儘力供給,但鹹魚之事非我不願,實在難以保證。
隻怕把越後全國的鹹魚買儘,也不夠三百多姬武士日常食用,還請禦台所明鑒。”
義銀點點頭。
大熊朝秀的確用心了,但他必須保證揚北眾吃到鹹魚。因為鹹魚不隻是鹹魚,更是地位的象征。
日本因為佛教傳入的關係,幾乎不吃肉,少有飼養肉畜,蛋白質的來源幾乎隻有魚和貝,這兩樣食物是高階武家專享的特權。
揚北眾的少壯派為什麼不服上杉輝虎,反複鬨事?是因為她們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作為越後最能打的武家集團,揚北眾在政治上的地位是被府中長尾家提防,打壓,邊緣化的。
揚北眾中,年長者的做法是低頭服輸,逐步融入上杉輝虎的統治集團,這條路沒有錯。
但年輕人很難理解這種做法,我能打,為什麼要聽那些不如我的家夥,讓她們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
因為不服,所以鬨事。
義銀想要拉攏揚北眾少壯派為己所用,首先要讓她們的自尊心得到滿足。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恩賞。武家奉公就是為了得到恩賞,恩賞豐厚就是足夠的尊重。
當初在近幾,義銀用知行恩賞同心眾。用大量的安堵狀把同心眾砸到服氣,砸到歸心,砸到她們心甘情願跪下當狗。
可現在,義銀初來越後國,手上沒有土地,不能分封知行,安堵領地。光靠職祿的豐厚,很難迅速收服揚北眾的人心。
武家癡迷土地,比起安堵狀,職祿的吸引力差了許多。
所以,義銀選擇了另一條路。我讓你們吃最好的,滿足你們的自尊心,感不感動?
在這個武家都是半饑半飽的亂世,給飯吃的就是主君。給白米飯吃呢?每餐再加個醃蘿卜呢?
再給你加條一指長的鹹魚,就問你是不是感激涕零!要不要為了吃我這條鹹魚賣命,死不旋踵!
在現代社會看似可笑的白米飯加醃蘿卜加鹹魚,在這貧瘠的武家社會,足以收買姬武士們的性命,讓她們誓死效忠。
義銀必須做到這點,這是收服揚北眾少壯派的第一步。
他對大熊朝秀說道。
“鹹魚之事你先想辦法買一些,保證每月有幾次加餐。
我會傳令高田陽乃從堺港弄些漁網過來,到時候你組織漁民近海捕魚。
至於製作鹹魚的鹽,我會出麵與上杉殿下協調,從鹽場購買。”
如今的義銀已經不是當初的可憐蟲,他擁有的資源很豐富。
漁網與鹽對他來說並不難弄到,日本漁船雖然不能遠航,但近海補些小魚還是可行的。
大熊朝秀默默鞠躬,計算了這些行為的成本,暗自垂淚。
關東侍所這些姬武士真是好命,光是吃飯一年支出就不會低於三千貫,而且還是有錢都買不到的貴族夥食。
她心中隱隱有些恐懼。
光是吃喝就要折騰掉這麼多錢,之後出戰的武器,鎧甲,軍需補給要多少物資去填?
禦台所是在組建姬武士團?根本就是在燒錢燒糧燒物資嘛!有錢也不是這樣用的,太浪費了。
她暗自搖頭,難以理解。
義銀不需要她的理解,他隻需要服從。
站在上位者的視角,用錢糧就能把揚北眾的少壯派拉攏過來,對他感恩戴德,簡直太劃算了。
信濃方向,武田家已經迫近。關東平原上,北條家每天都在吞噬消化領地。
他必須儘快協助上杉輝虎完成對越後的統合,並建立自己的武家利益集團,成為關東戰局的一名棋手。
如果花錢能解決問題,那麼就把錢都砸下去,砸出一支忠於自己,敢打敢拚的禦台人來。
有錢不用,要錢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