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竹中重治選擇麵對現實,她肯來尾張嘗試,就是不甘心自己在西美濃的失敗。
丹羽長秀勉勵木下秀吉幾句,便帶著側近旗本離開。
木下秀吉看著略帶矜持疏遠的竹中重治,熱情得招呼其進村。
秀吉雖然出身低,但為人熱誠,聰慧過人,臉皮夠厚。
被她一番禮遇,竹中重治也不好太過冷漠,跟著進了村屋。
木下家不過是村中地侍,生活並不富裕。雖然木下秀吉已經拿到一千石知行,但短時間改變不了什麼。
破屋簡陋,中間坑灶煮著一鍋沸水。
木下秀吉殷勤得替竹中重治滿上一杯茶水,身邊蜂須賀正勝陪坐,家裡幾個丫頭好奇得遠遠看著。
竹中重治望著茶杯的缺口,水麵漂浮著幾根茶梗,愣愣出神。
她亦是高階武家出身,繼承竹中家的菩提山城,安堵三萬石領地,娶安藤守就的公子為夫,年少輕狂。
如今淪落至此,心氣難以平複,智高如她亦是黯然神傷。
木下秀吉見她望著茶梗不語,低頭鞠躬,汕汕道。
“還請竹中大人見諒,村裡就是這樣粗陋不堪,讓您見笑了。”
竹中重治被她一言驚醒,看了她一眼,自嘲道。
“我是織田殿下派遣給你的與力,是你的麾下武家,木下大人不必多禮。”
蜂須賀正勝在旁,見她這般傲氣,很不順眼,陰陽怪氣開口道。
“竹中大人和我們這些底層人還是不一樣的,不要妄自菲薄。”
竹中重治抬眼看她,問道。
“這位是?”
“我乃蜂須賀家督正勝,請多多指教。”
竹中重治點點頭。
“原來是縱橫木曾川的蜂須賀小六,如今川流之上皆歸於織田殿下,蜂須賀家確實跌入穀底。”
她言辭平淡,卻是深深刺痛了蜂須賀正勝的心,惹得她怒目相視。
蜂須賀家是被她繼承了,母親也隱退了,但木曾川上的好處讓織田信長拿走大半,蜂須賀正勝這家督做得窩囊。
如今痛處被人點穿,豈能不惱怒,她冷冷說道。
“是啊,家業轉手送人,和您倒是有些相似了。”
竹中重治冷冷一笑,這點刺激對她算不得什麼,反問道。
“我是一無所有,自然也不怕再失去什麼。
可憐蜂須賀家還在,你卻被綁在此地。隻怕要連累家族,最後一齊沒得好下場。”
蜂須賀正勝臉色一垮,頓時沒了計較的心思。
竹中重治看向木下秀吉,肅然道。
“木下大人,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想法?”
木下秀吉一愣,脫口而出。
“我想出人頭地。”
竹中重治微笑道。
“木下大人現在已經安堵一千石,以你的出身而言,算不算出人頭地?”
木下秀吉被她說得一懵,道理的確不錯。但她腦海中閃過一張俊臉,心底一股野火怎麼都無法熄滅。
她知道,不可能的。
那位是名門貴胄斯波家的嫡子,天下聞名的奇男子,將軍都深愛的禦台所。
她木下秀吉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去想,去爭。
於是,黯然道。
“也對,我該好好奉公,守住這片家業。”
竹中重治見她嘴裡貌似妥協,眼中欲火卻是不減絲毫,頓時對她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