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濃國被山勢隔絕成四個區域,各地武家關係單薄。
武田晴信攻略信濃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一家家遠交近攻,分化蠶食,才拿下這個比甲斐國石高多一倍的大國。
這次川中島合戰,甲斐眾損失慘重,信濃眾的實力就顯得紮眼。
麵前四人中,木曾義康是南信眾首領,諏訪賴豐是中信眾首領,這兩人是武田晴信最不放心的。
南信多山,唯有木曾穀一帶的溪穀平原田地最多,木曾家世代占據此地,是南信說一不二的大佬。
諏訪家出自諏訪大社,乃是神社出身,信濃的宗教領袖。
足利義滿屠滅朝廷,瓦解了神道教,但信濃國大山閉塞,山民依然篤行山神。
諏訪家世代把持信濃民眾的信仰,百餘年間在中信,一直是能與信濃守護小笠原家分庭抗衡的地方大佬。
這兩家在當地根深蒂固,誰來統治信濃,都要留些好處給她們。
武田晴信對她們也是恩威並施,乾服之後給足好處拉攏,這才穩住了地方。
所以,一旦武田家勢力衰退,首先要當心的就是這兩家反水。
當初為了限製兩家,在中信與南信之間,武田晴信是砸下了一個楔子,那就是保科正俊。
保科家也曾對抗武田家的入侵,但卻是投降最早的信濃眾。
之後武田晴信驅使這些投效者,組成信濃先方眾,以夷製夷對抗信濃當地武家。
保科正俊因為作戰賣力,軍功卓著,被武田晴信信重,成為了先方眾的首領。
說起來,她才是這些武田麾下信濃眾的帶頭人,隻是其他人不鳥她而已。
武田晴信將她封在中信與南信之間的重鎮高遠城,擔任守備。其心思眾人皆知,就是看住木曾與諏訪兩家。
而真田幸隆更不用提,拿下戶石城後被武田晴信重用,提拔到東信眾首領位置,恩賞深重。
真田家剛才占據高位,根基不穩,沒有和武田家討價還價的底氣,反倒是四人中最讓武田晴信放心的一個。
武田晴信之所以不害怕信濃眾反水,也是因為她們自己就矛盾激烈,無法形成共力對抗武田家的支配。
想清楚一切,武田晴信抬頭看著眾姬,說道。
“武田上杉兩家大戰,乃是一場悲劇。
信繁不幸死於戰陣,禦台所親來吊喪,我武田晴信感激不儘。”
諸姬沒想到,武田晴信會把抓住斯波義銀這事,如此定調。
如果斯波義銀是來吊喪,那就是使節。兩軍交鋒,不斬來使,斯波義銀就沒有了性命之憂。
而且,武田晴信將川中島合戰定義為悲劇,那是想要談判咯?
見到家督恢複理智,武田家臣團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三分。
她們真是打怕了,如果雙方能夠和談,那是再好不過。
兩家本就沒有深仇大恨,無非是爭奪北信這一戰略要地產生了摩擦。
誰知道,雙方大姐頭都是狠人,帶齊人馬打了個兩敗俱傷,手下家臣團死到想哭。
搶地盤當然是找軟柿子捏,誰願意和石頭碰。既然不好惹,那就是朋友,什麼都可以談嘛。
上杉家那邊也不好過,相信不會拒絕武田家的誠意。特彆是斯波義銀在手,武田家拿到了一張大王牌,對談判更加有力。
等諸姬想清楚了這些,麵色紛紛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