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如女人冷酷,心還是男人那般柔軟。對一個家臣尚且如此嗬護,對待親生骨肉,如何能狠下心來?
武田晴信要是能生下一女,未來就可從斯波家討得許多好處,畢竟斯波義銀還沒有孩子,這可是他的長女呀。
即便這孩子是斯波義銀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武田晴信對他的人品有信心。
這個重情的男人不會恨孩子,最多就是恨武田晴信罷了。
武田晴信看著他的側臉,忽然渴望自己這些天的作孽,真的能留下一點種子,即便這孩子注定是個不被父係承認的可憐人。
失去武田信繁的痛苦,也許能在孩子降生的那一刻平複。人終有一死,卻又生生不息。
斯波義銀殺死了自己親愛的妹妹,那麼就留下一個孩子贖罪吧。想到深處,武田晴信不禁癡了。
義銀見她雙目看著自己,瞳孔空散,不知道在想什麼。
難道是要上我?他有些糾結。
義銀不介意與武田晴信單挑一場,找回場子。沒了高阪昌信幫忙,武田晴信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已經拿回禦劍,獲得上杉輝虎授權的斯波義銀,身份已經從囚徒變回了使節。
這時候再裝無力,再演含淚艾草,忍辱負重就不合適了。
不管出於人設需要,還是出於政治利益,他都應該強硬起來,維護上杉輝虎和自己的利益。
左思右想,義銀歎了口氣,神色隨著肅然,說道。
“武田殿下,既然上杉殿下授我全權,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武田家世襲甲斐國守護,無禮侵犯信濃國。我持禦劍下敕令,授權關東管領上杉殿下南下平亂,你竟敢出兵對抗?嬯寷 bⅹшⅹ●С〇 寷
請問武田殿下,您是否應該給我,給幕府一個交代?”
武田晴信輕笑一聲,斯波義銀可以漫天要價,她也能就地還錢。
“禦台所此言差矣。
信濃內亂百年,當地武家苦不堪言。
武田家受信濃眾之托,進入信濃平息亂局,這是得到信濃各地武家認可的義舉。
村上家與小笠原家為爭奪信濃大權,反複挑起戰火,她們才是信濃亂局的罪人,理當嚴懲。
還請禦台所明鑒。”
兩個人都是睜眼說瞎話。
義銀把持禦劍,敕令就是禦令,看似占了道義的上風。但武田晴信卻是抬出一筆爛賬,讓義銀先說清楚。
足利幕府建立初期,各地武家亂戰。足利將軍給了村上家信濃總大將的名頭,允她家支配信濃國。
可天下漸穩之後,幕府又向信濃國內滲透,把小笠原家扶持為信濃守護,與村上家爭權。
信濃亂局由此起頭,足利幕府有什麼資格主持公道?這爛攤子就是足利家攪和出來的!
百年亂局到了今天,村上家與小笠原家勢力都大不如前,信濃國內各家亂戰紛紛擾擾。
武田晴信連拉帶打,幾乎把信濃國征服。糾纏百年的村上家與小笠原家被迫一齊北逃,跪求上杉輝虎救命。
這一灘渾水,斯波義銀真要拿幕府的牌子壓人,不合適吧?扯得清楚嗎?
要講道理?可以,先把村上家與小笠原家犯下的罪孽說明白。巗攮 攮
斯波義銀當然扯不清楚,也不想扯。上杉軍不過是借助她們的影響力,介入信濃亂局。
村上義清和小笠原長時,如今是擋在越後國前麵的緩衝屏障。
沒了她們,上杉軍就沒了帶路黨,怎麼維持北信當地的親上杉勢力?怎麼保證越後不受信濃方向的騷擾?
更何況,武家的破事有哪件經得起掰扯?真透出底來,就沒有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