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要買貨,運給越後的斯波義銀收買人心,積攢軍需。
一部分要補貼近幾斯波領,給捉襟見肘的尼子勝久,用以維護領地的日常運轉。
打仗可是最燒錢的買賣,這點錢又能夠買多少軍糧刀槍弓矢鐵炮兜胴呢?
況且,堺港自己的運營也需要儲備金,購買物資的貨款,上下打點的社交費用。十餘萬貫看似許多,其實隻能是勉強維持。
如今高田陽乃還要從中抽出一筆費用補貼貨物,與東海道搶貨源,引誘商家走北陸道。
這一架勢拉開,走東海道相關的大商人未必會買賬。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最後打起商戰來,去年的盈餘未必夠用。
麵對今井宗久的憂心忡忡,高田陽乃反倒笑得很歡。
她與今井宗久最大的區彆,就在於她不是商人,她是武家。雖然是斯波義銀抬舉的假武家,她反而更能客觀看待武家的本質。
武家需要錢嗎?需要。
那麼要錢乾嘛呢?購買作戰所需的一切物資。
如果能提供足夠的物資,錢就是個數字,武家並不在乎錢本身。
今井宗久在計算金錢上的得失,而高田陽乃從進入堺港開始,所有的作為都是為了一個目標。
儘可能多的控製物資渠道,為斯波家提供足夠的作戰物資,這才是她的職責。
錢能幫她上位嗎?能把她送入斯波義銀的房間,送上斯波義銀的床嗎?
錢不可以,但用不完的作戰物資可以!
高田陽乃沒有正麵回答今井宗久的擔憂,反而問她。
“我如果要借錢,你有沒有人脈可以溝通?”
今井宗久一愣,自以為明白了高田陽乃的意思,說道。
“大人你知道的,我有做渡來錢的買賣。雖然和那些放貸的人隔著行,總有些交情。
但我還是認為不必如此,涸澤而漁不是長久之計。”
今井宗久手中最賺錢的買賣就是渡來錢和鐵炮,金融和軍火自古就是暴利。
這時代的金融還很簡單,無非就是貨幣置換與高利貸款。
今井宗久不做高利貸,她專注於兌換渡來錢產生的利差。但行商嘛,借錢的人總是認識一些。
京都自古是商業中心,堺港與京都以澱川水路溝通,兩個商業中心的放貸業務極其發達,已有二百多年的曆史。
放貸又名土倉,意思是土藏的倉庫。放貸商大量吸收市麵上多餘的資金,然後放貸給武家打仗,商人周轉。
她們的利息極高,就算是北陸道商路日進鬥金,但今井宗久還是不希望高田陽乃依靠借貸周轉。
她說道。
“高田大人,現在市麵上的借貸月息五分。如果用借貸的錢維持運轉,大半收入就要用來還款。
寅吃卯糧不是長久之計,我們沒必要去借錢,平白讓那些借貸的賺了大頭,還請三思。
而且那些錢,我們借了就必須要還呀。”
月息五分,利滾利,一千銅錢借一年要還一千八。北陸道商路是挖不完的金礦,沒道理讓借貸商賺大頭。
她更害怕高田陽乃起了邪念,想著借錢不還,乾脆賴賬的打算。這些放貸的身後,可是斯波家都惹不起的背景。
今井宗久真怕高田陽乃頭腦發熱,最後陪她一起掉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