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近江,六角家居城,觀音寺城。
冬日裡,萬物蕭瑟。
六角義賢枯坐禪室,靜觀庭院中無葉的樹木枝乾,深深歎了口氣,心情低落。
被驅逐出六角家決策層後,她便轉而禮佛修心。可每每想到家業衰敗,總是心有不甘。
六角家乃是佐佐木後裔,更是佐佐木後裔四家中的嫡支。雖然被足利幕府打壓百餘年,但不屈的六角家依然傲立在南近江。
可如今的六角家,已經陷入了失去家業的危機中。
六角定賴給她留下了一份強盛的家業,她卻在野良田合戰輸掉了先代多年耕耘打下的北近江基業。
之後,不願就此退出舞台的六角義賢,又強行發動北伐,更是輸得底朝天。
她被家臣團趕出決策圈,給女兒六角義治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六角家衰弱,重臣後藤家卻借著主君的兩次戰敗,利用家臣團的不滿,逐漸控製了家政。
六角義賢雖然被趕走隱居,但她無時不刻不擔心。六角家業會像其他衰敗的名門一般,被臣下篡奪,泯滅。
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帶來遠方的喧嘩。
六角義賢皺起眉頭,喊道。
“外麵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吵?”
門外侍男伏地行禮,回話道。
“主君今日在天守閣,宴請後藤大人母女。”
六角義賢一愣,義治宴請後藤賢豐母女?
不對啊,前陣子的評議會上,後藤賢豐還在全力阻擊義治,讓她難以抓牢財政權與軍權。
兩人形同水火,怎麼會這麼快就和好?還要把酒言歡?
六角義賢心中慌亂,站起身來便要去天守閣看看。
她倒是希望六角義治在政治上成熟一點,沉住氣慢慢找機會奪回權柄。
可她很了解自己的女兒,隻怕她沒有這份耐心,反而會氣急敗壞鬨出什麼亂子。
六角義賢越想越心驚,步伐越來越快,朝著天守閣快步走去。
天守閣下,一隊六角家的旗本眾嚴陣以待,長槍如林,反握刀柄。六角義賢見她們如此警惕,心中涼了一截。
為首的六角家姬武士見隱退的家督走來天守閣,也是一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攔。
最後她硬著頭皮上前鞠躬,說道。
“殿下,您怎麼來了?”
六角義賢不看她,抬頭望著天守閣上方,罵道。
“滾開,我要進去。”
那姬武士為難道。
“這。。義治殿下說了,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六角義賢冷笑一聲,不再廢話,直接往裡闖。左右不敢阻攔,讓她衝了進去。
還走在門廊之間,已經聽到裡麵幾聲哀嚎。六角義賢顧不得儀態,跑入宴廳。
隻見六角義治手持打刀,刀身帶血,後藤賢豐與其長女倒在血泊之中,四周站滿了持械的六角家姬武士。
後藤賢豐至死都睜著眼睛,她也是老奸巨猾的武家,最近把主君逼得狠,這次是想來緩和一下。
所謂進兩步,退一步,打一棒給一棗,政治不就是這樣玩嘛?
誰知道遇到六角義治這個愣頭青,硬要殺人奪權。讓她的和善舉動,變成了帶著長女上門送人頭。
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