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入贅,之前的罪孽便可以付諸一笑。隻要入贅,就能名正言順給對方一刀,讓對方死得明明白白。
斯波義銀一生苦難,他在關東辛苦做事,兩人又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吃虧,在身後拆他的台。
主君需要山中幸盛,需要島勝猛,需要一個團結的斯波家臣團攻略關東平原。
雙方的勝負不再是一刀一劍的決鬥,而是為斯波家儘忠,得到斯波義銀的青睞入贅。
一夜的冷靜,讓雙方默契避開了對方,向著共同的目標努力。
可她們都在刻意避開了一個現實,斯波義銀是將軍的未婚夫,也許隻是她們忘性大?
軍列沿著阿賀野川去往水原城,山中幸盛回頭看向安田城。安田城內,島勝猛心有靈犀一般,眺望遠處開拔的軍勢。
看不見的兩人,幾乎同時冷笑一聲。總有一日,取爾項上狗頭。
居館內,斯波義銀狠狠打了個噴嚏。蒲生氏鄉擔憂得看著主君,默默遞上一杯熱茶。
義銀瞪了她一眼,又覺得心虛怪不得她,無奈歎了口氣。
終究,還是感冒了呀。
———
先按下斯波義銀這邊不談,將目光轉回南近江的日野城。
蒲生賢秀無奈放下筆,震抖剛才寫好的書信,一邊默讀查看尺度是否合適,一邊等待墨乾。
因為觀音寺騷動,被趕出居城的六角母女惶惶不可終日。她們來到蒲生家的日野城找蒲生賢秀斡旋,已經有些時日。
蒲生賢秀對六角義治這個愚蠢的家督無話可說,這做得什麼事?
六角家若是六角定賴時代的強勢主家,你一刀砍了後藤賢豐,自然沒人敢反對。
當然,後藤家在那個時期也是主家的堅定擁護者,後藤賢豐可不敢在六角定賴麵前咋呼。
可經過這兩年,六角義賢義治兩代家督連番戰敗,主家的實力和權威都大不如前。
六角義治殺了後藤賢豐母女又如何?後藤賢豐的次女高治繼位,後藤家不但實力不損,還有足夠的借口發動觀音寺騷亂,驅趕主君。
六角家臣團能推出後藤賢豐和六角義治打擂台,是因為她們從六角定賴時期開始,連年征戰人心疲憊。
如果能打勝仗獲取利益,家臣團還可以忍耐,可六角這兩代的家督她沒能力啊!
當初家臣團跟著誰?百戰百勝的六角定賴!現在呢?六角義賢,六角義治!
在野良田合戰大優勢,丟了北近江三郡。即便在家門口的甲賀郡,還被前田利益區區十萬石的伊賀軍勢壓著打。
在家門口輸成這樣,臉都不要了!
六角母女求上門來,蒲生賢秀捏著鼻子接待,其實並不太想趟這渾水。
六角義治的行為太過惡劣,打破了六角家臣團與主家鬥而不破的默契,突破了雙方默契的底線。
有六角家的雙藤之稱,六角家臣團中最強盛的兩家譜代家臣,後藤家與進藤家。
這些年後藤賢豐實力漸強,進藤家督賢盛是有意親近六角母女,以限製後藤家咄咄逼人的勢力。
但隨著主家數次戰敗,麵對扶不起的爛泥,進藤賢盛已經開始轉向中立。
這次六角義治粗暴得殺人泄憤,後藤高治打著為母報仇的旗號,逼迫進藤家選邊站隊,進藤賢盛怎麼辦?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把事情做絕,就是逼著所有的中立者站到對方那邊去。
蒲生賢秀原本也是傾向於主家的家臣,但之前六角義賢為了發動北伐,逼迫她站隊。
硬是把她逼得去京都避難,還將嫡女蒲生氏鄉托付給了斯波義銀,害怕到牽連後裔。
就憑這粗糙的政治手段,蒲生賢秀對六角母女也是沒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