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野利一倒是有些意外,真田信繁的目光清澈明亮,比起世間為名利汙濁雙眼的姬武士們,確實有些不同。
她冷漠道。
“既然是您自己的選擇,我也不再多說什麼。
但我要提醒您一句,在您的勢力足夠強大之前,牢牢閉上嘴,不要再提這件事。
禦台所乃是河內源氏嫡流,室町幕府足利將軍的未婚夫,小心禍從口出,莫要連累了我等下人。”
真田信繁摸摸鼻子,笑道。
“六娘還真是嚴厲。”
海野利一瞅了她一眼,說道。
“不,我隻是懶得和傻子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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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無趣,大雪之下的越後少有晴朗的日子,大家都在苦熬等待春天的到來。
新發田長敦日日期盼冬末雪停,秣馬厲兵以待天時,終究是讓她等到了這一天。
加地城背靠大峰山在後,五十公野城駐石井丘在中,新發田城在中部平原上,最接近新潟津。
倒黴的竹俁慶綱接到斯波義銀的消息後大驚失色,因為竹俁城貼著下越中部的越後山脈,被同宗的其他三城鎖在東部山穀裡。
竹俁城東南北都是山脈,唯有西出經過叛亂三家領地才能出去。這三家一鬨,就把竹俁家封鎖在裡麵,這可如何是好?
竹俁慶綱不得不加緊收攏軍勢與物資,準備應對叛軍的衝擊。至於投靠叛軍的想法?不存在的。
禦台所都提前示警,估計早就準備好了平叛諸事。兩位主君軍略超絕,勢力龐大,竹俁家當然要和勝利者站在一邊。
另一邊,新發田長敦意氣風發出兵新潟津,卻被本莊繁長的伏兵迎頭一擊,退後數十裡才站穩腳跟。
本莊繁長一擊命中,並不戀戰,退守新潟津。
新發田長敦遇沒想到自己的叛亂早已暴露,驚愕之下又接到北方傳來的壞消息。
色部勝長與中條藤資也趁著雪停未化,以精銳姬武士占下北方鹽之津,讓新發田長敦無法再動用水利運輸後勤補給。
這兩下突然的變化,讓叛軍徹底亂了分寸。
繼續進攻?被伏兵耽擱,積雪已經有融化泥濘的跡象。後勤不暢,如果不能迅速拿下新潟津,缺乏補給的叛軍就會不戰自潰。
可退回自己的領地,暴露的叛軍三城就失去了主動權,隻能被動挨打,唯有期盼奧羽方麵的蘆名家與伊達家出兵介入。
新發田長敦反複權衡,隻得選擇回軍。既然叛亂之事已經泄露,她乾脆給竹俁慶綱寫信,邀請她共襄盛舉。
竹俁慶綱還在竹俁城加固城防,收攏軍需物資。她接到來信,當場撕了信件,將信使趕出居城。
看到狼狽回來的信使,又見新潟津與鹽之津的平叛軍不見動靜。新發田長敦遂決心先攻下竹俁城,穩固後方,以免腹背受敵。
揚北眾各家冷眼旁觀,按兵不動,坐等佐佐木黨內部先打起來。隻要卡住水運樞紐,新發田長敦就是甕中之鱉,遲早要被收拾掉。
到了此時,各家開始計較起自家得失,不願意衝在前麵死人,與佐佐木一黨結下死仇。
而她們裹足不前的態度,也激怒了一人,那便是隨本莊繁長出戰的加地景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