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賀港到直江津,不是不能直行。即便商船靠岸七尾港,也可以隻當修繕補給之地,貨物不下船。
北陸道商路的分利協議,是您與禦台所定下的。給予越中神保家的底價貨,也是您來分配。
能登各家是沒辦法越過您做事,這才不得不妥協。”
飯川光誠一番直言,讓畠山義綱猛地驚醒。
什麼能登畠山家統治能登國多年,祖輩的餘澤,政治的穩定,都是假的。唯有七尾港卸下的北陸道商路貨物,才是各家低頭的真相。
去年北陸道商路打開,七尾港的好處源源不絕湧入能登各家,算是過了一個肥年。
可隨著畠山義綱殺了溫井總貞,溫井家應激反應,驅逐畠山義綱,勾結加賀一向宗入侵。
這導致七尾港封港,開春的北陸道商路,能登武家沒吃上半口!
金子銀子流水一般在家門口淌過,一伸手就能抓到幾把。能登武家卻是作繭自縛,手都伸不出去。
饞得快哭了!
這時候想到能登畠山家坐鎮多年的恩澤了?這時候想起尊重主君了?這時候要請畠山義綱回去了?
早乾嘛去了!
溫井家,長家,遊佐家隻是武家集團的代表,她們坐在火山口上,底下是對現狀極其不滿的能登武家。
是這三家求著畠山義綱回去坐鎮七尾城嗎?不是。
是能登武家們逼著這三家,求禦台所把七尾港重新連入北陸道商路,大家才好繼續吃肉!
名分是假的,各家求穩也是假的。武家在意名分嗎?武家在意穩定嗎?哪年沒有下克上!哪年不打仗啊!
能登畠山家的招牌,隻是能登各家迎主君回去的遮羞布。她們真正要的是好處,是斯波義銀手中北陸道商路的貨物。
隻有北陸道商路重開,她們才能穩住底下的武家們。而迎回畠山義綱,重組七人眾合議,是她們維護權勢的政治架構,亦是私心。
畠山義綱腦海中千回萬轉,終於感到後怕。長連龍這混蛋看似憨厚,其實最精,她搶先了!
畠山義綱看著飯川光誠,已經兩眼淚汪汪。
“我現在該怎麼辦?”
飯川光誠目光堅毅,看向主君,說道。
“您要回去,能登畠山家要複興,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全力協助禦台所打退一向宗。
禦台所即便麵上不說,心中對您也一定有了看法。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唯有替君分憂,才能解開禦台所心中的芥蒂。
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全心全意為禦台所作戰。不論是這裡,還是能登。什麼事對禦台所有利,什麼事讓禦台所開懷,我們就做什麼。
您要回到七尾城,轄製北陸道商路連通的七尾港。唯有這樣,才能使能登各家再次臣服於能登畠山家,恢複七人眾合議。”
畠山義綱輕輕點頭,懊悔不已。
是她太看重能登畠山家對能登武家的號召力,太看輕北陸道商路對能登武家的誘惑力,才會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好在飯川光誠反應夠快,又忠誠敢言,把她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畠山義綱拍拍飯川光誠的肩膀,誠摯道。
“飯川姬,以後也請多多關照。”
飯川光誠連聲不敢。
“殿下納諫如流,能登畠山家複興有望。”
畠山義綱笑了笑,說道。
“午時已到,吃食應該準備好了。我們吃飽喝足,去為禦台所作戰吧。”
“嗨!”
幾人走出房間,隻見城中炊煙嫋嫋,各處人喧馬嘶,亦是戰意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