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上船來船往,七尾港就賺一點補給修繕的小錢?真當加賀一向宗傻啊!寺院放貸放了幾百上千年,遇到錢的事,可精著呢。
據長連龍所知,石山本願寺與斯波義銀關係不差。當初斯波義銀從北陸道下關東,加賀越中的一向宗是得到法旨,給予通行方便的。
如今的局麵是,不管誰占了七尾港,要想吃一口北陸道商路的好處,都繞不開斯波義銀。
長連龍當然要下狠力氣,討好這位禦台所。隻要北陸道商路再開,她就能覥著臉找禦台所多要點好處。
長家對禦台所可是恭謹有加,用心侍奉,禦台所總不會寒了忠臣的心吧?
長連龍嗬嗬一笑,又打了個飽嗝。
溫井景隆與長連龍各懷鬼胎,相互挖苦。遊佐能光默默吃著自己的飯,心思百轉。
遊佐續光派女兒過來,早已說清道明了能登遊佐家的困境。
敗家容易再起難,遊佐家這次劍走偏鋒,表麵上拿住七尾城,又有了一點和各方討價還價的籌碼。
但武家立足,憑的是實力。遊佐家依靠鹿島郡武家對一向宗的恐懼,暫時穩住了七尾城,可她家真沒實力與加賀一向宗對抗。
畠山義綱與遊佐能光一談,遊佐能光就代表遊佐家獻了忠心,很痛快得支持主君回歸能登,重新支配七尾城。
不是遊佐家舍得吐出這塊肥肉,而是她家從來就沒得到過這塊肥肉。
有了斯波義銀支持,畠山義綱重新回歸,能登畠山家七人眾合議的評議施政恢複。
遊佐家用一個控製不住的七尾城,換來了七人眾之一的重臣地位,真是一場好買賣。
畠山義綱殺了溫井總貞,與溫井家即便麵上和睦,骨子裡也是破鏡難圓,相互提防。
遊佐續光完全可以借助畠山義綱的忌憚,壓製溫井家,成為家中第一重臣,複興畠山遊佐家業。
可一場好盤算,被一向宗來襲鬨得懸在半空,不上不下。遊佐能光看似沉穩,其實各家代表中最急的就是她。
彆人多少有實力,有籌碼,那就有選擇的餘地。畠山遊佐家實力最差,又陷入七尾城這一必爭死地,進退不得。
如今之計,她隻能寄希望於斯波義銀。如果他能乾翻來襲的一向宗,將斡旋繼續,一切都好說。
要不然,遊佐能光真不知道回去如何跟母親交代。難道,要與加賀一向宗苟合?
此時,斯波義銀已經在室內用完午膳。
同樣的白米飯配茶湯,清淡無味隻為飽腹。但此世,卻是庶民窮極一生都吃不上一頓的美味佳肴。
戰事當前,生死由命。越是這種時候,義銀越是懷念前世看似碌碌無為的太平日子。
盛世人,亂世犬。
前世討厭的上司,挑剔的妻子,叛逆的孩子,以及每一天都一成不變的生活,就像是氧氣一樣。
自由呼吸的時候,無知無覺。真的失去了,才感到窒息。
他望著正替他穿戴陣羽織的井伊直政,檢查刀劍的蒲生氏鄉,灑脫一笑。
上輩子的親朋好友,希望你們好好活著。這輩子的身邊人,我會努力維護你們。
不再是尾張時候的異世眼光,義銀看向周圍人的眼神越來越有溫度,不再將她們視為npc。
他的心無法再超脫於外,他與她們有深深的羈絆。仰慕他,想上他,還是依賴他的姬武士們,義銀想讓她們好好活著。
他是斯波宗家嫡子,複興家業的戰國奇男子,將軍的未婚夫,玉藻前降世,世人眼中天下無雙,忠義禮信的斯波義銀入道謙信。
他,不想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