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淵藤英鎮守的北河內,是與三好家的攝津國隔著澱川對峙。
如果她再得到京都南郊的伏見城,細川三淵兩家等於控製了半條澱川水域,利益巨大。
要知道,澱川是堺港與京都的水運通道,這條路不單單擁有軍事價值,還有非常大的經濟價值。
京都與堺港,是近幾乃至天下最繁華的商業町區。控製了半條澱川水域的細川三淵兩家,光是設卡收費就能收到手軟。
而占據北河內之地的三淵藤英,她得到伏見城之後,在兩家之中的地位必然上升,她對足利義昭一定是感激涕零。
足利義昭用一個自己本來就占不了的伏見城,換來細川三淵兩家的大力支持,當然非常劃算。
細川藤孝一番剖析之後,足利義昭立馬拍板,同意等織田家撤退後,將伏見城交給三淵藤英負責。
而此時,麵對細川元常的問話,細川藤孝又是另一番說辭。
“義昭殿下很快就要成為幕府將軍,她的實力和威望都嚴重不足,為了日後施政順利,總需要一些可靠的幫手。”
三淵晴員在旁聽得不對勁,插嘴道。
“藤孝,禦台所對我們有恩,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她還未說完,細川元常已經不耐煩得打斷了她。
“你閉嘴!
什麼叫忘恩負義?我們都是幕府的臣子,自然要效忠足利將軍。
你自己剛才也說了,禦台所希望我們支持新的幕府,那我們對新的足利將軍恭順,又有什麼不對?
我相信,禦台所也是希望我們支持新將軍順利接手幕務的。”
三淵晴員啞口無言,細川藤孝看都不看自己的親媽一眼,繼續說道。
“義昭殿下的出身為人詬病,她想要坐穩幕府,必然要在政治上有所表態。
三好上洛,弑殺先代。雖然三好三人眾已經死了,但三好家必須付出代價。
義昭殿下希望上位之後,展開對三好家的報複,以證明自己的正統地位。
她,有意反攻攝津國。”
細川元常大喜。
“好啊,義昭殿下要為先代複仇,我們當然應該支持。”
細川藤孝暗自一笑。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和泉細川家的困局,三好家就是吊在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這也是細川三淵兩家緊跟斯波家的根本原因。
足利義昭如果反攻三好家,和泉細川家在前沿地帶承受的壓力就會大大減輕,細川元常怎麼可能不支持?
細川藤孝淡淡說道。
“但這件事,還有一點小小的問題。”
細川元常皺眉問道。
“什麼問題?”
細川藤孝看了眼三淵晴員,說道。
“我隨三淵母親去了斯波府邸,向禦台所請罪。
禦台所在言語之間,似乎並沒有向三好家複仇的意思。
他反而對織田家很警覺,希望幕府穩定之後,能夠重視織田信長的威脅。”
細川元常麵色轉冷,三淵藤英也變得神色不定。
幕府的力量不足以同時應對東西近幾兩端,織田家已經取代六角家,成為東近幾強藩,而且織田家的實力比起六角家更加強大。
細川元常不太明白,禦台所為什麼不去西近幾痛打三好家這條落水狗,反而要與支持幕府的織田家對抗,他是不是病得糊塗了?
三淵藤英的不滿更加直接,伏見城如今就在織田家的掌握中。如果幕府與織田家交惡,織田家拒絕交還伏見城,她的好處怎麼辦?
就算織田家願意歸還伏見城離開,一旦幕府與織田家交惡對抗,伏見城這一重鎮必然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
織田信長能上洛打一次伏見城,就可以再打第二次。
織田家坐擁二百萬石領地,三淵藤英的北河內不過十萬石動員力,她可不願意與織田信長為敵。
三淵藤英忍不住說道。
“禦台所是不是病得太重,說了胡話?”
三淵晴員喝道。
“藤英!不許胡說八道!”
三淵藤英低頭不語,細川元常淡淡說道。
“禦台所高瞻遠矚,自然比我們看得通透。
但三好家大逆弑君,如果輕易放過,隻怕天下武家再不會把幕府當回事了。”
細川藤孝鞠躬道。
“母親英明,義昭殿下也是這個意思。
織田家禦奉公上洛,對幕府是有功的。有功不賞,反而要嚴加提防,這不是冷了外藩效忠之心嗎?”
兩人說話間,雖然沒有提及斯波義銀,但態度已經很偏向於足利義昭。
三淵晴員在旁一臉擔憂,喃喃道。
“禦台所。。他對我們有恩的。。”
細川元常與細川藤孝同時用眼角掃了眼三淵晴員,然後繼續著對話。
細川元常問道。
“藤孝,你這次去二條禦所,義昭殿下還有其他吩咐嗎?”
細川藤孝搖搖頭,說道。
“義昭殿下尚未繼位,禦劍金印還在禦台所那邊。她現在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唯有謹慎。
她隻是向我透露了少許想法,但要是讓禦台所知道了,引起他不滿,也會很麻煩。”
細川元常點點頭,說道。
“不會有人亂傳話,壞了義昭殿下與禦台所的和睦。”
三淵晴員咽了口唾沫,垂頭喪氣不再說話。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足利義昭每句話都說到了細川三淵兩家在意的點上,細川元常雖然沒有表態,但明顯已經被足利義昭的條件吸引了。
比起三淵晴員的感情用事,細川元常要功利得多,她是一名合格的家督,眼中隻有家業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