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田門外發生血案,讓絕望中的伊勢貞教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緊張看著進來的柳生宗嚴。
柳生宗嚴還在行禮,足利義昭已經忍不住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生宗嚴肅然道。
“鬆田大人是遭遇了伏擊,一行六人無一幸免,她本人被梟首掛上牌坊。”
足利義昭麵色發白,伊勢貞教已經嚷嚷起來。
“聞所未聞!簡直荒唐!
櫻田門距離二條禦所不過一街之隔,這些人真是瘋了!”
足利義昭被她這句話刺激得一抖,跟著嚴肅起來。
“查清楚是誰乾的嗎?”
柳生宗嚴雙手奉上一張天誅紙,足利義昭仔細看完,抬頭疑惑道。
“壬生狼?什麼人?”
柳生宗嚴遲疑一下,說道。
“臣下還在查。”
一旁的伊勢貞教見她神色有異,不陰不陽一句。
“柳生大人,將軍麵前,你可不能有所隱瞞呀。”
足利義昭下意識盯住柳生宗嚴,讓她暗自叫苦。
“臣下當然不會欺瞞君上!
隻是有些事尚未查明,不能隨意下結論。”
足利義昭問道。
“是有什麼線索嗎?”
柳生宗嚴無奈回答。
“有人看到動手的人貌似高田雪乃,但隻是一個孤證,尚未查實。
另外,我查看了鬆田大人倒斃的戰馬。馬首斬斷處乾淨利落,名刀劍豪缺一不可。”
伊勢貞教點點頭,搶著為她下結論。
“果然是高田雪乃,她的劍術出眾,又有先代賜予的名刀三日月宗近,伏擊殺人一定是她所為。”
看見伊勢貞教一副瘋狗亂咬的做派,和田惟政忍不住眯了眯眼,說道。
“伊勢老大人,就憑著一個孤證,一個傷口就下斷言,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
伊勢貞教看了眼和田惟政,蜷川親世的哭嚎把這些足利義輝的遺臣弄得很尷尬,她們是真不願意足利家與斯波義銀再起衝突。
但伊勢貞教不行,她已經把路走絕了。看向還在遲疑的足利義昭,她知道自己必須說服足利義昭,不然遲早要死全家。
“公方大人,您看,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有些人卻不願意去相信。”
和田惟政麵色難看,但這時候伊勢貞教已經不在乎會不會得罪這位足利重臣,她先要想辦法活下去才行。
足利義昭看了眼和田惟政,說道。
“伊勢老大人言重了。”
伊勢貞教替她謀劃,一直是胸有成竹。足利義昭也以為早間的評議上能一錘定音,搞定斯波義銀。
誰知道,結果實在讓人難堪。
一想起與斯波義銀徹底撕破了臉的後果,足利義昭難免心慌。
對那位扶持自己上位的大禦台所,她其實是非常敬畏的。伊勢貞教辦事不力,在她心中的價值便飛速下降,變得麵目可憎起來。
伊勢貞教不管足利義昭的漠然,自顧自說道。
“公方大人,櫻田門外之變,非比尋常。
其一,那裡距離二條禦所不遠,今天她們能伏擊櫻田門,明天我都不敢想象這些囂張賊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若是她們繼續殺戮幕臣,幕府的臉麵何存?權威何在?公方大人您的安危,又如何保證?”
足利義昭心頭一緊,這群肆意殺人的亡命徒在自己不遠處動手,的確不能姑息。
見她意動,伊勢貞教趁熱打鐵道。
“其二,大禦台所已經與我們翻臉,這時候鬨出了櫻田門外血案,我們不敢強硬表態,幕府各家會怎麼想?
若是公方大人不能有所表示,她們就會屈服於大禦台所,您還如何行使將軍的權力?”
足利義昭恨恨瞪了眼伊勢貞教,心想。
什麼我們?誰和你是我們?要不是因為你,今天的評議又怎麼會鬨得無法收場,害得自己和斯波義銀徹底翻臉。
足利義昭也不自省,隻是一味怪罪伊勢貞教。她之前一直興奮得想著趕走斯波義銀,獨占足利家的榮光。
可評議會受挫之後,她開始想到失敗的可能,這才知道後怕。
伊勢貞教其實心裡也是看不起這位外厲內荏的將軍,隻是她還需要足利義昭支持,這才耐著性子和她解釋。
“其三,鬆田大人慘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幕府各家絕對不能容忍這種在京都製造流血恐嚇的行為,我們可以團結各家一齊向大禦台所施壓。”
和田惟政實在聽不下去,厲聲道。
“伊勢老大人!你這麼鬨下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細川元常在評議會後當眾打了細川藤孝一個耳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你的改嫁之策已經失敗,細川三淵兩家不會再摻合將軍與大禦台所之間的糾紛,請麵對現實吧!
你要以櫻田門外血案為由,聯合幕府各家向大禦台所問罪,又想得到什麼結果?就不怕激化了矛盾,真把大禦台所惹惱嗎?
對,你不怕!你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但公方大人還需要考慮幕府的未來!”
剛才被伊勢貞教說得有些動容的足利義昭,轉頭看向憤怒的和田惟政。
她從未見過這位外交役出身的家臣如此失態,安撫道。
“和田姬,稍安勿躁,有話好好說。”
和田惟政真是被伊勢貞教給逼急了,不得不出來翻臉罵人。
之前伊勢貞教策劃將斯波義銀改嫁,這事雖然離譜,但足利義昭熱衷此事,她也不願意得罪剛才繼位的新將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和田惟政真沒想到,這件事會鬨成現在這般田地。
今天的評議會上,斯波義銀顯然是忍耐到了極點,絕地反擊,畠山高政與蜷川親世已經明確站隊。
這時候,足利家這邊最需要做的是緩和局麵,而不是繼續逼迫斯波義銀,把事情做絕。
足利義昭算什麼東西,要不是出身好,以她的能力給斯波義銀提鞋都不配。
到了這時候,伊勢貞教還在挑撥,還要攪混水,真是要把和田惟政這些觀望的足利臣子們一齊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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