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必須成為站在織田家開拓最前沿的刀鋒,大殿才會不斷重用你,家臣團才不會詬病您的出身。”
羽柴秀吉點頭道。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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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川岸邊一陣風起,血腥味讓遠處觀看斬首示眾的人群忍不住捂起口鼻。
羽柴秀吉與竹中重治低頭在說著話,而遠處,近藤勇也帶著幾個人望著行刑地。
她身邊的土方歲三可惜道。
“還是晚了一步。”
近藤勇瞅了她一眼,說道。
“不要太貪,我們已經抓到了一個活口,明確了幕後主使是伊勢貞教,足夠讓大禦台所滿意。
織田殿下借伊勢貞教全家的人頭,威懾幕府。這件事我們摻合不起,到此為止吧。
我會帶幾個人,押著活口去多聞山城交差,懇請大禦台所允許我們前往堺港,服侍病中的高田雪乃大人。
你和衝田姬約束好留下的人,等我回來。”
土方歲三點點頭,兩人一齊看向血染的河岸,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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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波義銀退邸歸領,京都的局麵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激烈。
足利義昭剛才趕走了斯波義銀,心滿意足得準備造她天下之主的美夢。
織田信長卻在此時舉起屠刀,讓幕府上下愕然發現,這個一直雌伏在東福寺的有力外藩,並不像她們想象得那麼好打發。
足利義昭一邊憤恨織田信長的暴戾恣睢,另一方麵又為她勾畫的三好討伐而心動。
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的相互試探,磨擦合作,還將繼續下去。
而此時,剛剛回到多聞山城的斯波義銀,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訪客。
出乎他意料的是,最先趕來的人並非尼子山中兩姬,也不是前田利益為首的近幾武將派三姬,而是興福寺的長覺法師。
茶室內,義銀接待了幾年不見的長覺法師,看著這位頗具佛性氣質的得道高尼帶著一身風塵仆仆,哭笑不得。
他打趣道。
“長覺大師,我隻是想出家修行,又不是與世長辭,你不必著急趕路的。”
長覺微微一笑,看向眼前的英俊少年。兩年不見,他可是越發俊朗,氣質出塵。
當年就驚歎於義銀容貌的長覺,不禁暗自惋惜。
絕代佳人已成未亡人,如今又將出家禮佛,可謂天妒紅顏。連她這多年的佛心都有些把持不住,為義銀扼腕歎息。
當然,長覺匆匆敢來,可不是被義銀的美色誘惑,而是為了興福寺,真言宗的利益。
兩人當年定下入道之約,長覺掏空了興福寺的家底,供給物資,幫義銀打贏了大和之戰。
而義銀把自己的信仰賣給了真言宗,許諾入道真言宗,保護興福寺。
如今看來,雙方都遵守了承諾,讓長覺法師倍感欣慰。與義銀交易,是她這輩子最成功的選擇。
如今,斯波義銀決心出家,也是選擇由她來主持儀式,給足了長覺法師麵子。
長覺法師不敢怠慢,剛才收到消息,就匆匆趕來多聞山城。
興福寺與多聞山城相距不遠,她也由此成為義銀回來後的第一個訪客。
此時,聽到義銀的調侃,長覺法師寶相莊嚴,作揖說道。
“春夏之際的風塵有些大,吹得貧尼一身狼狽。”
義銀笑道。
“是路上的風動,還是你的衣動,又或者是你的心在動?”
看了眼悠然自得的義銀,長覺知道義銀不是故意的,但這話讓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義銀自以為有文化,改了一句六祖慧能的名言,以為向佛之心。
可問題是,真言宗屬於密宗,義銀說的是禪宗的名人名言,這特麼就尷尬了。
禪宗密宗,那是一個事嗎?換個人這麼糊塗,長覺早就板起臉來,拂袖而去。
可麵對義銀,她卻不好反駁。
義銀位高權重,又是積極入教的大人物,她怎麼能駁斥這位尊上不通教義,胡言亂語。
萬一寒了義銀向佛求道之心,豈不是真言宗的損失?佛陀也是要考慮世俗影響的,對重要人物自然要寬容一點。
長覺乾笑兩聲,不接茬。
義銀有些反應過來,多半是自己沒文化瞎說話,讓長覺法師見笑了,他隻好尷尬得閉嘴。
隋唐形成體係的漢傳佛教八宗派,歸為禪,教,律,淨密。天台,三論,華嚴,唯識四個宗派,皆稱佛語,也稱為禪。
而日本的密宗是在唐玄宗時代傳入漢地的唐密,由渡唐求學的空海法師帶回日本,稱為東密,又稱真言。
天朝唐密在三武滅佛之後便走向消亡,反倒是xz的密宗發展繁盛,稱為喇嘛教,又稱藏密。
義銀用禪宗六祖慧能之言,在真言宗的長覺法師麵前擺顯。這足以證明,他就是個偽信徒,懂個p的佛教。
長覺並不在乎義銀懂不懂,隻要他願意繼續庇護興福寺,真言宗就認他是個虔誠的信徒。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等義銀正式出家修行,就會有大批的斯波家姬武士篤信真言宗,以表達對家督的忠誠。
斯波家的家業蒸蒸日上,真言宗能收到一批有力武家成為信徒,長覺法師功高至偉,她甚至有資格去爭一爭高野山的宗主上人之位。
在這天大的好處麵前,長覺法師才不會計較義銀的一點小小的錯漏。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坐實出家這件事,不能放跑煮熟的鴨子。
義銀還有些尷尬,長覺法師已經換了個話題,問道。
“大禦台所有意出家修行,敢問多聞山城是否備有家廟?”
義銀點點頭。
尼子勝久是個講究人,在建造多聞山城之時,她就考慮到奈良之地設乃是佛國,興福寺與近幾斯波領的特殊關係,在城內設了家廟。
長覺法師恨不得義銀馬上出家,把生米煮成熟飯,給真言宗立一大功。可該問清楚的,還得問問仔細,以免後患。
她問道。
“大禦台所,我真言宗並非一向宗那些離經叛道之輩,一入我門便要斬斷世俗姻緣。
您年輕尚青,膝下無嗣,這出家修行之事,是否還需要仔細考慮一下?”
長覺法師說完,眼巴巴看著義銀,就怕他真的改了主意。
其實出家再還俗都沒問題,義銀肯走個流程就行,長覺法師就是要敲定了他的信仰之實。
真言宗不圖他潛心禮佛,就圖他家大業大,足以庇護興福寺。高野山也好借一把斯波家的東風,在宗派之爭中不落下風。
義銀笑了笑,看向長覺法師,說道。
“誰說我膝下無嗣?八幡太娘賜我禦白旗,我又是足利義輝之夫,父儀天下。
身為源氏長者,這天下的武家都是我的孩子,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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