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看著前田利益,忽然心底起了一些瘙癢,對她招招手。
“你過來。”
前田利益一愣,主君口齒間吐出曖昧的語氣,讓她心頭有些蕩漾,茶室中泛起些粉紅色的氛圍。
她猶豫了一下,臉上的清高漸漸被舔狗的憧憬替代, 緩緩湊了過來。
義銀最愛看前田利益這份誠懇,有的舔就舔,不像上杉輝虎那死傲嬌,送上門都不肯要。
不愧是文化人,雖然假清高,但很懂得把握時機分寸。
就在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的當口, 廊上忽然傳來腳步聲。不等前田利益的臉色裝回正經人,門外已經傳來蒲生氏鄉的聲音。
“津多殿, 壬生狼首領近藤勇在城外恭謹守候,請求入見。”
義銀眉頭一抬,近藤勇來了?京都的天誅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事先吩咐過天誅之事的優先權,蒲生氏鄉這才敢打斷了他與前田利益的單獨奏對。
“讓她去議事廳候著。”
“嗨!”
義銀心念京都之事,起身要走,這才發現前田利益溢於言表的失望之色,又好氣又好笑。
上前輕輕撫了撫她的俏臉,義銀低下頭,輕聲說道。
“京都局勢事關重大,拖不得。你先回去,我們來日方長嘛。”
前田利益恭謹低頭,叩送義銀離開,肚子裡卻是腹誹心謗。
什麼京都大事,就是高田雪乃那蠢貨在京都挨了刀,受了傷,主君找人幫她出氣呢。
高田雪乃的受寵, 連高田陽乃那親姐姐都羨慕得眼紅,前田利益這從尾張國跟出來的斯波第一臣, 自然也是嫉妒得不行。
隻是大家都知道,主君是真的寵愛高田雪乃,誰都不願意說些埋怨不好聽的,惹來主君厭惡,隻好憋在心底嘀咕幾下。
蒲生氏鄉拉開門,側身鞠躬,等候主君先行。
義銀卻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對前田利益說道。
“等斯波忠基金年中的分紅正式發布,我可能要回一次關東。”
前田利益身體一震,抬頭向主君確認。主君剛才回來不久,幕府又亂成一團,怎麼又要去關東?是自己聽錯了吧?
義銀點點頭,確認了她的疑惑,繼續說道。
“走之前,我會對這兩年近幾斯波領的功過賞罰做一個總結。”
前田利益目光遊離,思考起主君的話意。
義銀也不給她亂想的空間,直截了當說道。
“明智光秀要罰, 尼子勝久要賞,至於你。。”
前田利益咽了口唾沫,伏地叩首。義銀看著她的後腦勺, 搖搖頭,說道。
“算是功過相抵吧。”
說完,義銀轉身就走。
他一走,前田利益望了眼桌上的茶具,已是興致全無,輕歎一聲,黯然離去。
———
去往議事廳的路上,義銀細細琢磨自己剛才的態度,是否會讓前田利益產生錯誤的判斷。
他肯定要去一次關東,但這次,不會離開太久。近幾這邊形勢微妙,容不得他繼續開展關東攻略,再滯留關東一兩年。
去把上杉輝虎弄爛的攤子理一理,暫時維持住關東體係,義銀就會回來。
但即便隻離開一陣子,義銀也不會再重蹈覆轍,玩什麼三權分立的把戲。
事實證明,分權製衡就是各懷鬼胎,斯波家現在還沒到家大業大,可以隨便內耗的層次。
義銀離開兩年,明智光秀的行為最惡劣,必然要嚴懲。前田利益小心思太多,也要小懲大誡,警告一下。
高田陽乃那邊,義銀放了石田三成過去搞斯波忠基金。這兩個人都是精於北陸道商路的奉行,相互合作,也是相互監督。
最後就是統領全局之人,尼子勝久。
義銀提前和前田利益打了招呼,隻要他不傻,應該明白接下來會是怎麼個事。
義銀刻意提高尼子勝久的權限,就是惱怒明智光秀和前田利益的小動作,把話說在前頭,讓前田利益清醒一點,彆再胡鬨。
前田利益被義銀警告了之後,不會再犯傻去質疑尼子勝久的權威,近幾斯波領暫時就穩住了,義銀才好安心回返關東。
義銀不禁感歎,愛慕者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光是平衡權力和情感之間的關係,就讓他精疲力儘。
長的太帥,真的很麻煩。有時候,他恨不得自己能有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那也好少些孽緣,用利益交換的方式與姬武士們交往,反而輕鬆一些。
———
想著心事,義銀不知不覺走到了議事廳門口。
左右同心眾鞠躬行禮,拉開了門,門內近藤勇伏地叩首,恭迎主君駕臨。
義銀坐上主位,說道。
“起來吧,京都的情況怎麼樣了?”
近藤勇起身恭謹說道。
“啟稟大禦台所,壬生狼已經剿滅了伏擊高田雪乃大人的逆賊。”
義銀甩甩手,說道。
“我已經出家,在津多殿潛心修行。方外之人不便再稱呼大禦台所,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近藤勇鞠躬說道。
“非常對不起,津多殿在上,卑下孟浪了。”
義銀點點頭,表示不在意。
近藤勇便將這些天在京都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倒了出來,向眼前的主君邀功。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著義銀的麵色。這次京都天誅,可謂虎頭蛇尾,主要是被兩件事乾擾了。
其一,是雜賀眾屠滅京都南蠻傳教士,諸佛教派彆借機對幕府施壓,再次確定了幕府反南蠻教的立場。
其二,是一直雌伏於東福寺的織田信長主動出擊,滅了伊勢貞教滿門。
這兩件事徹底吸走了幕府的眼球,讓壬生狼原本光耀的天誅行動,變得很尷尬。
近藤勇總覺得主君給的恩賞太多,唯恐主君不滿天誅的收尾平淡,不夠解氣。
而斯波義銀卻是越聽越覺得蹊蹺,壬生狼天誅的同時,京都竟然爆發出這麼多事來,甚至蓋過了天誅的風頭。
他不免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刻意點了幾把火,分散了幕府的注意力。
想起在京都的明智光秀,義銀的麵色越發古怪。他記得明智光秀說過,她去見過鈴木重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