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8章真正的土豪(2 / 2)

井伊直政這邊,要監督斯波忠基金的賬目,定期完成審計審查。用監督機構的威嚴和反饋,壓住高田陽乃與石田三成麾下那些奉行。

蒲生氏鄉這邊,很快就會有大量的地方人員申請斯波編製,她必須儘快拿出一套試行的準入方案。

考試也罷,舉薦也罷,實習也罷,要有一個明確的標準,不能冷了大家為斯波家效忠的一腔熱血。

義銀想了想,又看了看井伊直政可憐巴巴的小臉,尷尬一笑。

他幾句鼓勵,一個大甩手,把多少麻煩砸在了斯波同心眾身上。蒲生氏鄉現在是替他受過,忙得腳不著地,他還在埋怨坐船好無聊。

臉皮厚如義銀,也產生了一些過分壓榨童養媳的罪惡感。

這些小丫頭跟了他近兩年,東奔西跑,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準備打仗。如今還被逼著學文化課,幫他抓牢斯波家中的財權和人事權。

義銀摸摸腦袋,說道。

“直政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蒲生姬也是為了你好。”

井伊直政瞅了眼自己麵前的主君,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她點點頭,問道。

“主君喊我進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義銀沉默了一下,搖頭道。

“沒事,你繼續寫總結吧,寫得好一點,免得蒲生姬那邊通不過。”

井伊直政的小臉隨著義銀的話,鼓成了一個包子臉。隨後,她重重得歎出一口氣,麻木得走了出去,繼續努力寫總結去了。

義銀尷尬得用手指刮了刮臉頰,乾笑兩聲,繼續看向窗外的夏日河景。

蒲生氏鄉,真是個努力的孩子呀。等一切上了正軌之後,該怎麼賞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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澱川一路順風,義銀默默忍受著孤獨,而斯波同心眾那些漸漸長大的蘿莉們,也在忍受蒲生氏鄉的強化培訓。

水運比起陸行雖然速度不快,但卻可以日夜兼程,省力省心。

不到數日,石山已近。

石山本願寺,又稱石山禦坊,大阪城,大阪禦坊,大阪本願寺,乃是淨土真宗的本山宗廟所在。

宗派之爭,甚至比武家內鬥更加激烈殘酷。淨土真宗,也就是一向宗的崛起,亦是血淚斑斑。

一向宗曆來不受佛教各派待見,即便與淨土宗一出同源,還是被淨土宗排斥為異端邪說。

最初的大穀本願寺被天台宗搗毀,再建的山科本願寺又被天台宗聯合六角家搗毀。

不得已,一向宗隻能脫離京都的天台宗勢力範圍,來到攝津國石山,建立起石山本願寺。

天台宗作為京都最大的宗派勢力,把威脅自己的日蓮宗,一向宗,一個個摁死,攆走,壓製得臨濟宗不敢抬頭,也是好本事。

可能是被人三番兩次搗毀本山宗廟,產生了心理陰影。

石山本願寺造得不像是佛家靜院,本身就擁有堀濠土壘式城郭,周圍還有大量的支城遙相呼應。

八代法主蓮如上人在石山重建本願寺,估計從一開始就琢磨遲早有人會打上門來,硬是將石山本願寺打造成了銅牆鐵壁。

一向宗自初代法主起始,就被正統佛教排斥,隻能利用簡明的教義紮根在底層民眾,在曆次打擊中苟延殘喘。

直至八代法主蓮如上人繼位,遷移本願寺到了石山,打造堅固的根據地,改革教團,才真正得以大興一向宗的道統。

一向宗的教義簡單易懂,容易傳播,在底層民眾中信徒眾多。

蓮如上人改組的教團,以組,講,坊為單位,把鬆散的教眾組織起來,擰成了一根繩。

從此,一向一揆成為了所有統治者的噩夢。不管是武家大名,還是宗派上人,都感到忌憚驚懼。

當初對一向宗趕儘殺絕的天台宗山法師,大和佛國奈良法師,開始和一向宗講起了道理,懂得尊重教義的分歧,求同存異。

要知道,宗教這一行是黑白分明,能用刀槍肉體消滅,佛娘絕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一向宗依靠一向一揆獲得了佛教諸派的尊重,終於不用擔心被人連砍三條街,繼續浪跡天涯。

等南蠻教從九州島通過南蠻貿易,殺入近幾。處於宗教交鋒前沿的一向宗,更是得到了佛教諸派的讚許。

連遠在關東的淨土宗都豎起大拇指,道一聲佛教護法,金剛怒目,降妖伏魔。

石山本願寺的法主開道場,辦佛會,各宗各派都會派人參與,給足了一向宗麵子。

義銀就是搭上了這波順風車,來到堺港不遠的石山,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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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本院內。

義銀看向四周,尼姑們寶相莊嚴,正在用心辯經,各抒己見。

這裡是石山本願寺的大師堂,大堂長寬,南北五十步,東西四十步,頭頂房梁高遠。

木製的建築能造得如此寬廣,真是讓義銀大開眼界,不禁感歎。

還是佛娘有錢,自己剛才賺了一點北陸道的小錢,就膨脹得要四處發糧食,果然還是格局太小。

這堂中的高階尼姑,代表著各派的臉麵。辯經不能輸,身上的穿著也不好落了自家宗派的威風。

裹頭,袈裟,無不是蜀錦蘇織,金絲描線。 殿中煙霧繚繞,宛如佛境,讓義銀吸了一肚子的檀香氣。

坐著的是棉布蒲團,看著的是塑金的佛像,著眼之處,無不是富麗堂皇。

絲綢,棉布,檀香,都不是島國能自產的貨物,皆是來自天朝的進口貨。

義銀以前還奇怪,武家窮得恨不得賣了兒子換錢糧,老公本都燒去打仗了。

堺港每年從天朝運上岸的奢侈品,都是誰在買呢?現在,他算是明白了。

這開一次道場就是宗派炫富攀比大賽,燒掉的檀香就值上千貫。

島國又不長檀香樹,哪年的檀香要是進口少了,都不夠一家大宗派日常上香的用度。

還有那檀香油抹身,檀香木作佛珠,更是往水裡砸錢,真浪費。

聽不懂堂上尼姑們在辯些什麼東西,又被周遭土豪燒錢的景象震驚得感到窒息,義銀搖搖頭,悄悄離開了大師堂。

門外侍立的井伊直政剛要說話,義銀示意她噤聲,莫要打攪了身後那些個大師的辯論。

然後,他默默走了出去,大口呼吸著沒有檀香味的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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