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本分分做事,又沒有亂伸手,我怕什麼?你我就在岸上好好站著,看這駐地中能活下來幾個。”
石田正澄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側頭看向拉門,就像是看到了門外的中庭內,頭顱滿地,血流成河。
———
有人歡喜有人愁。
石田三成暗自欣喜,終於有人來幫自己排除異己。堺港這邊,高田姐妹也在室內爭論。
高田陽乃怒道。
“你都病成這樣了,主君還讓你去做這等事,我不同意。
我要你立即上書主君,拒絕此事,請主君另外派人前來,清查斯波忠基金。”
高田雪乃冷聲道。
“我的身體已經廢了,怎麼養都是這樣子。能以此殘軀為主君做些事,我很高興。”
陽乃急眼了,雖然室內隻有姐妹兩人,她還是回望一眼門外,壓低了聲音說話。
“你知道這其中的水有多深?”
雪乃冷靜道。
“所以,主君相信我,他需要我去。”
陽乃氣急敗壞。
“他這是偏心!
蒲生氏鄉,井伊直政,那些個同心眾的負責人為什麼不回來查?讓你一個半殘之人負責此事,這算什麼道理?
雪乃,你我姐妹出身貧賤,是主君私下把我們提拔為譜代,才有了我們今日的豐衣足食。
你知恩,你愛他。我也知恩,我何嘗不是愛他呢。但你也要考慮考慮,我們高田家的處境。
我們沒有接受過正規武家教育,我從商,你練劍,即便有主君寵幸,在那些武家眼中,你我也隻是不務正業的幸臣。
你我名下一共才兩千石,去掉主君青睞,不過是千石地頭身份。
你如今身體殘破,又丟了目付首領之位,隻剩下我苦苦支撐,做事更要謹慎。”
雪乃看了眼姐姐,說道。
“從來就沒有高田家,隻有被主君從滅門中救出來的陽乃雪乃。”
陽乃一窒,看著雙目純粹的雪乃,歎了一聲。
“以前沒有,但現在,主君說我們是高田,我們便是。
你我就是高田之祖,我會讓我們的家業興旺,子孫延綿。”
雪乃冷不丁一句。
“你隻是想和主君睡覺,你下流。”
陽乃惱羞成怒道。
“那還不是你推我進屋的嘛!
我就是看不慣那些高高在上的姬武士大人,憑什麼她們可以入贅,我就不能爭一爭啊!
雪乃,聽我一句勸,上書主君,說你身體不適,請他另擇人手清查斯波忠基金。”
雪乃盯著陽乃不說話,半晌,忽然問道。
“姐姐,你是否也陷入其中?”
陽乃目光一凝,怒道。
“你也太看不起你姐姐我了,幾條野狗搶些殘羹剩飯,哪能入得了我的眼?
北陸道商路在我控製之下,石田三成想要多分一杯羹,還得看我的臉色心情,何況她麾下那些不安分的蠢貨。”
雪乃點頭道。
“那就好,免得我為難。”
陽乃氣結道。
“怎麼?我要是摻合進去,你就真準備連我一起辦了?”
雪乃搖搖頭,看她一臉淡漠,陽乃心情更壞,賭氣道。
“我就知道你個沒良心的,哪天我與主君掉河裡,我看你會救誰!”
雪乃下意識說道。
“當然是救主君。”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陽乃聽得還是橫眉倒豎,眼看就要發飆。
雪乃又補了一句。
“姐姐你會遊泳。”
陽乃一股火氣頓時泄了,無奈耷拉肩膀,她是真拿雪乃沒辦法。
雪乃真誠說道。
“就算姐姐真的陷在其中,我也一定會把你摘出來,嗯,不告訴主君。大不了我日後對主君再好一點,補償他。”
見雪乃說得一臉認真,陽乃心底湧起一陣暖流。這是她相依為命的親妹妹,相知相守。
明知道雪乃是在刻意說好話,軟化自己的態度,但陽乃還是忍不住被壓倒,讓雪乃拿捏得死死的。
陽乃吐槽道。
“你對他已經是掏心掏肺,還能怎麼再好?”
雪乃肅然問道。
“姐姐,斯波忠基金中間的問題真的那麼嚴重?連你都諱莫如深,不想摻合。
是誰被牽扯進去了?尼子勝久?明智光秀?前田利益?還是彆的人?”
陽乃瞅了她一眼,說道。
“彆試探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家中各派的領袖不至於如此,主君這麼重視斯波忠基金,誰會犯傻去掀這塊逆鱗?
可問題是,她們管的住自己,卻管不住手下人。”
雪乃眼神閃爍。
“下克上?”
陽乃點點頭。
“北陸道商路是個挖不儘的大金礦,斯波家是商路的建立者,本就該分到最肥的一塊肉。
一般的武家大名得到這麼大一筆收入,要麼用於充實軍備,要麼收買高階武家,擴張勢力。
可我們這位主君呢,他建立了斯波忠基金,要把所有賺的錢糧變成福利,分給中下層的姬武士。
彆看六石糙米少,這可是不負擔兵糧役的純收入,即便知行百石的中層姬武士,一年也很難存下三五石來。
武家認同奉公恩賞,君臣之間的交易是有舍有得。斯波忠基金這不求回報的年金,是武家天下五百年都沒有過的天大恩賜。
原本大家還有疑慮,認為主君不一定會來真的。可兩次年金發完,誰都不會再懷疑主君與斯波家姬武士共享富貴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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