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自己出家之後,能成為天台宗大尼正,地位僅次於覺恕這個座主上人,利用天台宗的影響力為武田家的擴張助力。
可天台宗又不傻,給武田信玄一個尼正,表示對這位武家有力大名信仰天台宗的讚許就足夠了,天台宗也不願意被武田家當槍使。
武田信玄口吐芬芳,詛咒天台宗的總本山被織田信長毀掉,亦是讓高阪昌信聽得無語。
主君已經出家,她可是天台宗的尼正官,哪有這種盼著自家佛堂被毀的信徒,那不是異端狂喜嗎?
武田信玄也是獨處之時百無禁忌,說著說著看到高阪昌信難堪的麵色,這才訕訕一笑。
她舉起手中玲奈,對著高阪昌信擺弄幾下,想要緩和室內尷尬的氣氛。
可偏偏玲奈在此時忽然大哭起來,嚇得兩人頓時手忙腳亂。
“怎麼了?怎麼了?”
“玲奈尿了。”
“快快快,給我手巾,我來擦乾,你去拿尿布。”
“尿布,尿布在哪裡?”
“在那裡,在那裡!”
兩人慌亂的樣子,哪還有半點剛才指點天下的意氣風發。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
越後國,禦館。
義銀怒氣衝衝回到室中,將正準備呈上自己文書的蒲生氏鄉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看向義銀身後的井伊直政,目光中帶著詢問。
義銀要求蒲生氏鄉儘快拿出斯波同心眾遴選方案,所以這次去春日山城,她並沒有同行,而是由已經想通了的井伊直政隨侍。
井伊直政此時挎著義銀賜予的打刀,早就忘了那個可憐又可恨的侍男長,她對蒲生氏鄉微微搖頭,表示不好多說。
義銀坐下之後,喝了吞下獻上的香茗,餘氣未消。他看向噤若寒蟬,不敢說話的蒲生氏鄉與井伊直政,發泄道。
“上杉輝虎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我真搞不懂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當初在川中島血戰的代價,還不夠觸目驚心嗎?
武田家實力不俗,僅僅為了一個山中的信濃國,不值得我們與之交惡。有了川中島的前車之鑒,雙方好不容易達成協議,各退一步。
武田信玄願意在山中稱大王,我們有北信屏障保護越後腹心之地,全力攻略關八州,各取所需有什麼不好嗎?
她上杉輝虎硬要和北條家聯盟,毀了與武田家的默契,已經壞了我的計劃。
這次武田信玄懲戒了東信眾的妄動,是帶有誠意來與我們談判,上杉輝虎這混蛋又是推三阻四。
到底算是什麼意思!”
義銀氣急敗壞,他實在是看不懂上杉輝虎。
川中島合戰的代價之大,讓雙方都看清了對方的實力,勢均力敵才能有互利互惠的停戰協議。
越後一方以輸入物資為善意,把武田家引向南方,打破了今川北條武田三家聯盟。
原本好好的上杉武田兩麵夾擊北條家的戰略優勢,卻因為上杉輝虎決定與北條氏康聯盟而被破壞。
當時義銀並不在關東,上杉輝虎做事衝動,不如老謀深算的北條氏康,這個大虧義銀也認了,並未與上杉輝虎計較。
可這次,武田信玄處置了在東信擅起邊釁的穴山安治,帶著滿滿的誠意前來商談,上杉輝虎竟然還要拒絕武田家的善意。
這家夥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越後一方的影響力已經貫穿北陸道,從越前到關東呈長條狀。其中最大的軟肋,就是來自於信濃。
信濃國山地勢高,俯視越後國平原。
當年越後一方出兵北信,就是擔心有朝一日,武田家會從山中殺出,攔腰截斷上越的高田平原這個蛇之七寸。
即便今日,越後一方在北信有村上與小笠原兩家為屏障,但義銀依然不希望與武田家交惡,因為雙方沒有根本上的利益衝突。
斯波上杉兩家的目標,始終是富庶的關東平原,乾嘛要和山裡的野猴子們糾纏?讓武田家去東海道與德川家北條家為難,豈不美哉?
可上杉輝虎卻是固執己見,死活不鬆口,把義銀氣得要死。
越後雙頭政治的格局,讓上杉輝虎無法擺脫義銀的影響,而義銀做事也要取得上杉輝虎的支持,相互製肘。
平日裡,隻要義銀撒個嬌,賣個肉,上杉輝虎就軟了,這招屢試不爽。可今天,真是見了鬼了。
上杉輝虎不吃這一套,義銀頓時氣得說不出話又無可奈何,連喝了三杯茶水, 都壓不住心頭燥熱。
在義銀的埋怨中,蒲生氏鄉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她說道。
“上杉殿下不像是這般不講道理的人,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蒲生氏鄉這話算是勸和,那上杉輝虎從來就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隻是在義銀麵前才稍微好些。
義銀冷笑一聲。
“誰知道她啊!
她死活不肯讓我去北信與武田信玄談判,那臉色難看就像是。。”
義銀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他猛地反應過來。
不會吧。。難道上杉輝虎知道了自己當年在鹽田城艾草的事?
義銀冷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罷了,不去便不去。
反正武田家現在的處境也不好,德川北條在南麵盯著,武田信玄更害怕我們出兵信濃,背後給她一刀。
上杉輝虎這家夥也真是的,她不想我去與武田信玄見麵,為什麼不直說?不聲不響,憋得我心煩。”
義銀到現在還不知道,武田玲奈的存在,他隻是心虛自己在鹽田城的艾草史被人挖了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去北信與武田信玄會談,的確是戳中了上杉輝虎的肺管子,難怪她死活不鬆口,也不肯說理由。
哎,綠茶刁難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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