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幡信貞下意識撇撇嘴,總覺得真田信繁今天真是炫耀個沒夠,這副暴發戶的嘴臉讓人看得難受。
正在小幡信貞不悅之時,三好清海冷不丁插了一句。
“其實不隻是吾妻郡,西上野這邊也有不少木棉樹。”
小幡信貞一愣,下意識問道。
“此話當真?”
三好清海笑道。
“都是四麵環山的盆地,位置又相鄰,地理氣候也差不多,木棉樹能在吾妻郡活,西上野自然也有。
我其實走訪西上野各地時,已經看到不少木棉樹,對了,國峰城附近還不少呢。”
小幡信貞倒吸一口冷氣,忽然說不出話來。她猛地發現,這才是今天的戲肉。
她回過頭看向真田信繁,真田信繁嘿嘿一笑,說道。
“西上野這方山間野地,和東上野的平原川流真的是沒法比。
都說我滋野三族待在甲信山地受窮,照我看,西上野之地也強不到哪裡去。
好在山裡有山珍,還有樹木。咱們挖鬆茸,采棉絮,一樣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有我真田信繁在,一定會帶西上野眾過上好日子。”
小幡信貞沉默半晌,開口道。
“鬆茸木棉的好處,我國峰領也能分上一份?”
真田信繁對著清海大師努努嘴,說道。
“清海大師這些日子走遍西上野之地,找到不少好東西,山珍不隻是鬆茸,山裡也不是隻有木棉樹。
小幡姬,我這人不愛拐彎抹角,就喜歡實話實說。
山珍乾製與棉布織造的技術不能外流,不是我信不過小幡姬,實在是害怕彆地的王八蛋偷偷學會了,反過來和我們搶生意。
但你放心,國峰領挖出來的山珍,我隻收加工費。走北陸道商路賣去京都,沿途打點的成本一扣,絕不多賺你一分一毫。
清海大師也會幫國峰領移植木棉樹,教授采棉,收下來的棉絮到我這裡織棉,一樣隻收加工費。日後找到良種,國峰城也有份種。
你我聯手拿下了西上野之地,情比金堅,我是在心裡把你當成我的老姐姐,有我這妹妹一口吃的,絕少不了你老姐姐那一口。”
小幡信貞目光閃爍。
無論是誰掌握了乾製山珍與織造棉布的技術,都不會外傳。真田信繁願意免費幫小幡信貞加工,讓小幡家賺大頭,已經是誠意滿滿。
更何況,這也是真田信繁手中的一個籌碼。隻要小幡家還拿著這份好處,為了源源不斷的乾製山珍和棉布,就不可能和真田眾翻臉。
但真田信繁的好處也不是白給的,小幡信貞一旦答應下來,就必須幫忙。
箕輪城的鮮血還沒乾透,箕輪眾現在是敢怒不敢言。
小幡信貞就算想幫真田信繁,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份量。彆最後是幫人不成,自己還跟著鬨個灰頭土臉,顏麵儘失。
看見小幡信貞猶豫,真田信繁有些著急,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海野利一搶先一步。
海野利一出列鞠躬,說道。
“小幡大人,我家主上受大評議委托,擔當第一屆非常任老中。
主上心懷西上野,自然要為西上野武家爭取利益。但這非常任老中一年一屆,過了今年的光景,總要讓彆人占點便宜。
可西上野武家也不能年年讓彆人占便宜吧?好在有小幡大人在,我家主君並不孤獨。”
小幡信貞眯了眯眼睛,海野利一說話冷聲冷氣,但話意暗語卻讓小幡信貞心頭一熱。
聽海野利一這意思,真田信繁也會幫自己爭一屆非常任老中嗎?
小幡信貞當初被長野業正驅逐,逃亡東信,之後被真田幸隆勸說投奔孫女真田信繁,找關東侍所說理去。
國峰城小幡家也算是名門之後,義銀就給了她統戰眾身份,安置在吾妻郡,所以小幡信貞也有資格輪值常務理事會的非常任老中。
但輪值一事看似公平,其實講的是政治,沒人幫襯,誰會讓你上位呀!
小幡信貞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真田姬,你我是盟友,更是一起血戰西上野的戰友,我當然願意你成為西上野武家的領袖。
但你也知道,箕輪眾死了不少人,要想說服她們,並不容易。”
真田信繁拍手大笑,說道。
“隻要小幡姬肯幫忙,其他事都好商量。我又不是吝嗇鬼,自然不會讓你兩手空空去說服箕輪眾。
吾妻郡有的山珍樹木,西上野之地都有,統戰眾的位置還在申請擴編,隻要她們真心接納我吾妻郡真田家,我就願意與她們共富貴。
當然,對她們,我可不隻是收個加工費那麼少。她們要去大評議爭好處,也必須在你我領導之下。”
真田信繁的說法,讓小幡信貞很滿意。
一方麵,真田信繁為小幡信貞準備好了說服箕輪眾的籌碼,讓她有把握促成此事。
另一方麵,小幡家的地位明顯高於西上野其他各家。經濟上的好處,小幡家吃大頭。政治上的權利,小幡家也是獨一檔。
真田信繁把話說到這份上,小幡信貞真的沒有理由再拒絕她。
小幡信貞矜持一笑,說道。
“既然如此,我便試一試吧。”
真田信繁鞠躬道。
“給小幡姬添麻煩了,一切就拜托你了。”
拿了真田信繁大把好處的小幡信貞,看這小盟友是越看越順眼,很希望進一步拉近雙方的關係。
小幡信貞試探道。
“真田姬太客氣,像你這樣年少有為的少女俊傑,不知要迷倒多少名門公子呀,哈哈哈。”
在小幡信貞眼中,真田信繁之前還是粗魯的山猴子,這會兒已經變成了乘龍快媳的模樣。
雖然小幡信貞自己沒有兒子,但她可以從分支旁係過繼一個養子,來與真田信繁聯姻,進一步穩固兩人之間的盟約。
可小幡信貞這一試探,卻是嚇了真田信繁一跳。
真田信繁的心早就被斯波義銀填滿,她這一生都在追求贖罪與表白愛意的道路上,怎麼願意與小幡家聯姻呢。
真田信繁求助似的環顧左右,卻發現三好清海一臉讚同,海野利一這個知道自己底細的軍師,麵上冷淡,眼中卻全是戲謔。
特麼的,沒人幫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