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天下最強的一對(1 / 2)

斯波義銀與織田信長兩人,對這場武家亂世的看法完全不同。

出身大名之家,接受過完整武家教育的織田信長厭惡被約束,因父母的疏遠而渴求認同。

她想要改變世界,讓這個自己怎麼都看不順眼的世界,能夠變得順眼一點。她要讓過世的父母與被殺掉的妹妹明白,自己才是對的。

但活人永遠無法說服死人,她的一生都在執著於成為天下人的目標,因為隻有成為獨一無二的那個人,才能向死人證明自己的正確。

而來自異界現代社會的義銀,卻沒有織田信長的壯誌淩雲,不似她那般與自己較勁的執拗。

因為義銀知道未來,曆史就是個循環,人類能從曆史中唯一吸取的教訓,就是永遠不會吸取教訓。

他見過**的解體,**的開放,眼看人類曆史上最波瀾壯闊的那段激情燃燒歲月一點點燃燒殆儘,再回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現實中來。

如果曆史注定要走回原有的軌跡,那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義銀選擇隨波逐流,又有什麼不對?如果你無法反抗,就必須學會苦中作樂。

在義銀看來,織田信長的天下人之路是可笑的。

沒有金剛鑽,彆攬瓷器活。織田信長怎麼看都沒有天上下雨,地上長毛的大神通。

就她那種功利到極點的古典軍*主義做法,真能改變得了什麼?最好的結果,無非是人亡政息罷了。

義銀就很坦然,在古代安心當反冬頭子並不可恥,他尊重曆史的進程,做事符合生產力發展的現狀,不刻意追求先進的初級階段。

作為武家傳統最明確的受益者,統治階級最頑固的堡壘戶,義銀提出武家利益優先的口號。

他要代表人口隻有島國十分之一的武家階級,去壓榨另外的十分之九。成為武家,融入武家,代表武家,最終化為曆史的一部分。

雖然很無奈很無趣,但普通又不自信的凡人活著,就是這般庸俗。這是被曆史證明過的路線,是最符合封建武家社會的路線。

但他的這個選擇,徹底站在了織田信長的對立麵。

織田信長是極度功利的改革派,義銀是理想破滅的守舊派,雙方矛盾得就像是硬幣的一體兩麵。

隨著百年戰亂,幕府秩序逐步崩解,傳統守護大名與革新戰國大名這兩條路線,孕育出斯波義銀與織田信長這兩個道路儘頭的代表。

一個要維護武家的特權,決不允許武家對天下的統治動搖。一個要打破平民與武家之間玻璃天花板,把大多數人的力量釋放出來。

兩個本該是水火不容的人,卻因為那段難忘的回憶,一個有情,一個心軟,這讓無情的政治疊加有情的人心,令未來越發混沌不清。

天下最終會走向哪邊?守舊還是革新?話不投機的兩人,再度把話題給聊僵了,房間內又陷入尷尬的沉默。

半晌,還是織田信長先開口。

“一個有趣的故事罷了,當不得真,也不傷大雅,不必太過在意。

津多殿,您真的要出麵斡旋,替比叡山解圍?”

一番發泄之後,織田信長心中異樣的情緒緩和下去。重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冷靜下來的她再次變回那個功利的武家大名。

站在戰略的角度,織田家四處挨打的被動局麵必須改變。織田信長需要時間調整部署,也需要停戰協議麻痹敵人,爭取個個擊破。

以斯波義銀的威望,當然是最合適擔當這個和談的中間人。他這時也擺脫了感性的惆悵,肅然道。

“近幾亂戰不休,對幕府的威望是一種傷害。

既然將軍已經派人登上比叡山,我自然也要儘一份心,爭取將比叡山這次的危機,和平解決。”

明智光秀在京都運作,使得足利義昭主動出麵勸和,這讓義銀的斡旋有了幕府的背景與道義的基礎,但他也有一份擔憂。

看著微笑的織田信長,義銀嚴肅的問道。

“織田家與淺井朝倉兩家的軍勢,在達成協議之後各自撤退。雙方就此罷手,簽訂互不侵犯的條約,可否?

比叡山延曆寺這次貿然參與武家戰事,破壞了宗派不參與武家之爭的潛規則,我會要求天台宗的覺恕上人補償織田家的損失,可否?

我希望織田殿下你能夠體諒我的難處,揭過此事,不尋求報複。

如果我出麵促成了協議,你緩過氣來就繼續攻打淺井家,為難天台宗,會讓我很失望。”

織田信長笑道。

“津多殿多慮了。

您應該已經知曉,石山本願寺與我織田家反目開戰的消息。

一向宗在伊勢近江兩國有許多寺院,擁有非常強大的影響力,如今的南近江還有六角母女不斷在策動騷亂。

不瞞您說,此時的南近江與北伊勢已是遍地烽火,我回去之後,不知道還要廢多少功夫才能把這些隱患拔除。

即便我有心與淺井長政作對,想找覺恕上人的麻煩,也是有心無力,更不可能因此背約,讓津多殿您感覺失望。”

義銀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織田信長要解決的麻煩太多,她在攝津國被石山本願寺給攆了出來,甚至沒功夫再理會那裡的事。

南近江的六角母女已經幾次從石部城出來鬨事,次次都在織田信長與敵軍交鋒的關鍵時刻。

要是不把這個隱患先拔了,織田信長都沒心思再對外開戰。

六角家的號召力也在這一次次失敗的騷亂中,漸漸被消耗殆儘,正是把這個千年名門連根拔起的最佳時機。

織田信長剛才也說過,連蒲生賢秀這樣老臣子,都已經不聽六角母女招呼。

現在就是一群不滿織田家檢地政策的南近江當地武家,還在跟著六角家鬨騰,她們這是太不了解織田信長的性子,遲早得死絕。

義銀還不知道,織田信長已經給了柴田勝家與佐久間信盛明確的態度,南近江是留地不留人,這些搗蛋的當地武家沒幾天活頭了。

而一向宗的問題,更加麻煩。

南近江與北伊勢的一向宗勢力非常龐大,三井寺聯絡四方,長島城地理險要,哪個不是硬骨頭?

織田信長要把自己領地的隱患清除乾淨,可不是短時間內能辦成的事。所以,她暫時的確沒空找淺井長政的麻煩。

織田信長見義銀還在沉思,笑著說道。

“津多殿放心,您特地從關東趕回來斡旋,為近幾太平四處奔走,我深感傾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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