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康長大人擔心的宗派不和,與細川三淵兩家內訌。請您放一百個心,有我家主君坐鎮,沒有人敢亂來的。
延曆寺的覺恕上人,興福寺的長覺法師,石山本願寺的顯如上人都發出了法旨,支持我家主君恢複近幾和平的倡議。
天台宗,真言宗,一向宗,是近幾宗派現今最強盛的三大顯宗。
不管是大和尼兵,還是雜賀眾,根來眾,她們說到底都是佛教一脈,在大是大非麵前必須拿出端正的態度,不然就是自絕於釋門。
至於細川三淵兩家,還有畠山家,您覺得有我家主君親自坐鎮,誰敢陽奉陰違?
地方實力派以我家主君為領袖,曆來表現得團結一心。即便有些磕磕碰碰,那也是和平時期無傷大雅的小矛盾。
但現在是打仗,如果在作戰中鬨出事端,不論牽扯到誰都會被軍法處置,人頭落地。
我相信她們一定會知道輕重,不使我家主君有揮淚斬馬謖的為難之時。”
三好康長一抹額頭冷汗,說道。
“高田姬,你不必嚇唬我。
三好家這次是被將軍坑了,可破船還有三千釘,真要逼得我們走投無路,大不了把西近幾砸個稀巴爛,掠奪大把細軟回轉四國,再也不回來便是。
還請你轉告津多殿,莫要欺人太甚。”
高田陽乃見她外厲內荏,忍不住笑起來。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町奉行,哪有資格在主君麵前談及戰略大計。
你太高看我了,康長大人。我是為你感到不值,這才願意多廢話幾句。
三好義繼不是明主,她利令智昏攻打和泉河內兩國,就注定是捅了馬蜂窩,這是要拉著三好全族去死呀。
我家主君是幕府地方實力派領袖,她攻打地方實力派的領地,斯波家豈能容她?
對了,說起四國,我聽說土佐國的長宗我部家一直在尋求上洛參見的渠道,想要為幕府儘一份力,代為打理土佐事務。
三好家想要打砸搶燒,然後風風光光回四國老家享福,就不怕家園破碎的西近幾武家憤怒反擊,與四國武家裡應外合嗎?
康長大人,我家主君始終堅持和平發展才是武家的出路,請你不要有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可怕想法,走上與**為敵的反**道路。”
三好康長的寒毛倒立,她不知道高田陽乃實在嚇唬她,還是真的和長宗我部家有了聯係。
三好家衰弱,在四國的處境並不好,特彆是土佐國的長宗我部家崛起,已然成了新威脅。
如果當長宗我部家與幕府有了聯係,三好家的後方就更不寧了。
被高田陽乃連消帶打一番反駁,三好康長的心態更加悲觀,但她也聽出了高田陽乃的拉攏之意。
三好康長感覺高田陽乃話裡話外都在把三好義繼與三好家剝離,於是她試探著問道。
“三好義繼殿下這次是做得不妥當,可憐三好長慶殿下打下的基業,隻怕真要毀在這次戰事中了。”
高田陽乃見她接茬,便知道三好康長有點動了心,立即趁熱打鐵說道。
“康長大人,三好義繼是三好義繼,三好家是三好家。
你作為三好一門眾的領袖人物,應該對家業興亡負起責任來,而不是一味得愚忠於昏庸的家督,長籲短歎救不了三好家的。”
三好康長心中明了。
她果然沒有猜錯,高田陽乃就是想要拉攏自己,從內部瓦解三好家的抵抗。
那自己是不是應該為了三好家的未來,及時跳下三好義繼這艘破船呢?
“高田姬,你有話不妨直說。”
高田陽乃一鞠躬。
“我家主君以仁義為懷,常常教導我們要止戈為武的道理。
三好入侵已經鬨得和泉河內兩國的百姓流離失所,若是雙方大軍碰撞,這西近幾大地又要重複當年的遍地狼煙。
為百姓計,我懇請三好康長站到正義這邊來。
我剛才也說了,破壞容易建設難,我們這些年好不容易能太太平平賺錢,為何要為了一兩個野心家的個人欲望,壞了和諧的大局呢?”
說著,高田陽乃將案牘上的三好家清算文書,一一分開。
“隻要大家能好好過日子,錢可以繼續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份是三好義繼在北陸道商路的投資,這份是康長大人你的,這份是安宅信康大人的,這份是。。”
高田陽乃就在三好康長麵前,把原本是一遝的清算文書,單獨列出一個個三好家重臣的那份。
三好康長心中歎服, 高田陽乃這位斯波家町奉行實在是厲害,原來她早就準備好了,要從投資上分割三好義繼與三好家的其他人。
隻要三好康長點透同意,她的投資就可以不用被清算,繼續吃著北陸道商路的紅利,不用受三好義繼的牽連,被迫退出這個聚寶盆。
三好康長想了一想,說道。
“我想,我可以嘗試說服安宅信康大人。”
安宅信康是淡路眾首領,她的母親安宅冬康被三好長慶所殺,與本家已經有了嫌隙。
現在前方作戰的是篠原長房率領的阿波眾與讚岐眾,安宅信康的淡路眾也拿不到打勝的好處。
三好康長與安宅信康有私交,在斯波義銀即將到來的強大攻勢麵前,她有把握說服安宅信康棄暗投明。
高田陽乃很自然得將三好康長與安宅信康的清算文書拿起來,疊在一起,順手丟到一邊去,然後深深鞠躬說道。
“為了西近幾的和平,請康長大人多費心。”
三好康長內心掙紮了一下,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鞠躬回禮說道。
“津多殿為人高潔,令人深感欽佩。一切為了西近幾之和平,外臣義不容辭,必定說服安宅信康,站到正義這邊來。”
兩人一齊起身,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