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也是頭疼,他說道。
“武田老大人就沒有試著勸一勸嗎?”
武田信虎似乎被戳到了痛處,無奈看了眼義銀,義銀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權當沒說過。
當年,初出茅廬的武田信玄就敢把政見不和的母親設計趕出甲斐國,如今威望更甚往昔的她認定一事,能聽老母親的書信勸誡嗎?
義銀深深歎了口氣。
看來武田上洛一事是無法避免了,武田德川兩家在東海道對峙數年,僵持不下的局麵終於要有變化了。
既然攔不住,義銀也隻能命令高田陽乃的三項新經濟計劃加速實施,希望趕在東海道商路恢複之前,完成
斯波家的經濟轉型。
他笑著對武田信虎說道。
“既然無法阻止,那我們也不必為這件事繼續煩惱了。武田老大人能來特地告知我此事,我很感謝。”
武田信虎鞠躬說道。
“老朽不過隨口說上幾句,比不得津多殿仁義,對武田家北畠家多有關照。”
義銀微微一笑,他不是很明白武田信虎為什麼特地來告訴自己這件事。但能早點知道內情也好,免得到時候猝不及防,沒有個準備。
武田信虎這個人情,他是認的。有很多保守武家是看不慣織田信長的革新激進,心理上都偏向於義銀,義銀當然要維護這種氛圍。
武田信虎不指望從義銀這裡得到什麼好處,她這半邊身子已經下土的老嫗,一把年紀還有什麼可圖的?無非是在意武田家業的延續。
今天埋下的契機,隻是為了來日武田家運不濟之時,捅出玲奈的身世,賭一把義銀必定會保全武田玲奈這個武田家的血脈子嗣。
兩人相視一笑。
義銀始終覺得武田信虎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不像是姬武士被自己英俊的臉龐驚豔,反而像是公公看媳婦的慈祥。
他自嘲一笑,搖搖頭,什麼亂七八糟的聯想,怎麼可能呢。
———
斯波義銀與武田信虎兩人各懷心事,都猜不透武田信玄的想法。
而在遠方的甲斐國,武田家自從打下駿河國之後,就停下了擴張的腳步。
武田信玄這兩年窩在躑躅崎館,把家中日常事務丟給了武田信廉主持,少有過問。
在外人看來,甲斐之虎雌伏兩年,必然是在養精蓄銳,圖謀大事。其實,她隻是一心一意在養孩子罷了。
躑躅崎館,中庭。
武田信玄坐在一個石墩上,高阪昌信跪在她的身邊,低聲彙報。而她的目光,卻始終定在中庭奔跑嬉戲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仔細辨識五官,竟然隱隱有些斯波義銀的輪廓。隻是此時她年紀幼小,眼眉未開尚不明顯,但也是精雕玉琢一般,惹人憐愛。
那孩子在庭院裡奔了幾圈,身後伺候的侍男氣喘籲籲跟著,唯恐這小祖宗不小心跌倒摔傷哭泣,自己會被武田信玄丟出去宰了喂狗。
似乎是感覺無聊了,小女孩靈動的大眼睛在院子裡掃了一圈,找到武田信玄的位置之後,蹣跚著跑了過來。
“媽媽,媽媽。”
武田信玄一直看著她,此時雙方眼睛對上,瞬間笑顏展開,伸出雙手接住撲過來的心頭肉,武田玲奈。
玲奈被她高高舉起,發出一陣鈴鐺般脆亮的笑聲。
武田信玄將她舉了幾下,又抱在懷中親了親她的小臉蛋,笑道。
“玲奈,你重了好多,我都要抱不動你了。”
玲奈雙手壓著武田信玄的臉頰,嘻嘻哈哈。
“抱,抱,抱,媽媽抱。”
武田信玄換了個姿勢,把她架坐在手臂上,讓她看向高阪昌信。
“玲奈看看,這是誰來了?”
玲奈的大眼睛在高阪昌信身上停留了一秒鐘,然後笑著伸出手喊道。
“小媽媽,小媽媽,抱,抱。”
高阪昌信剛才嚴肅彙報工作的表情瞬間融化,堆滿寵愛的笑容。
“少主好。”
玲奈身子朝前,拚命往高阪昌信那邊衝。高阪昌信卻是縮手縮腳,不敢抱她。
最後是武田信玄把孩子硬塞到高阪昌信懷中,嗔道。
“玲奈都叫你小媽媽了,還不趕緊抱著。”
高阪昌信接過孩子的雙臂都僵直了,揮舞一個時辰長槍都不會感覺疲憊的有力手臂,此時卻覺得重若千鈞,不敢隨便亂動。
“殿下,我手勁粗重,少主稚嫩,萬一被我傷到就不好了。”
武田信玄笑起來。
“孩子又不是琉璃做的,不至於那麼脆弱,你好好抱著就是。
不愧是我的女兒,和我的品味一樣好,都喜歡你。”
高阪昌信麵色漲紅,看著不遠處站著的侍男,低聲說道。
“殿下真是,沒一句正經話。”
武田信玄一邊逗弄高阪昌信抱著的玲奈,一邊理直氣壯說道。
“我怎麼不正經了?我就是光明正大的喜歡,要不要我寫封情書證明一下?”
高阪昌信無奈低下頭,正好看到玲奈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己,雙方目光一觸,玲奈喊道。
“喜歡,喜歡。”
高阪昌信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甜化了,玲奈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