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北畠具教所言,以她現在的威望要奪回家業肯定是不成的。織田信長氣焰囂張,南伊勢武家不敢忤逆。
但北畠具教要說服南伊勢武家不要當織田家的炮灰,卻也不難。畢竟,誰也不願在戰場上遇到義銀這位軍神,這與找死有什麼區彆?
南伊勢武家又不是織田家的嫡係,沒必要替織田家去死。就算她們出工不出力,躺平擺爛,北畠信包拿她們也沒辦法。
堵上大和國南邊的漏洞,義銀滿意得點點頭,對明智光秀說道。
“你再去一次比叡山,與天海法師合作,一定要說服延曆寺教團,允許我們使用比叡山的道路前往近江國。”
織田家雖然退出了京都,但織田信長在南近江的安土城親自壓陣。織田軍嚴守阪本大草一線,把進出山城國的水陸通道都堵死了。
關東聯軍自北陸道而來,要經過愛發關進入近江國,抵達近幾。義銀必須考慮打通京都到近江國的道路,接應關東聯軍。
既然阪本大草一線的南近江被堵死,那就隻能走阪本以北的比叡山,翻越比良山地直接進入北近江高島郡,想辦法與關東聯軍彙合。
明智光秀是斯波家的外交役,這件事自然交給她去辦。
比叡山延曆寺教團被織田家一場火燒比叡山,嚇破了狗膽,如今維持中立,不敢加入到斯波陣營。
義銀也看不上這些尼姑,他需要的隻是比叡山借道,並非山法師的兵力。
明智光秀笑道。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延曆寺教團怕得罪織田殿下,難道就不怕得罪您?
有天海法師配合,讓延曆寺的尼姑們閉嘴旁觀並不難,但君上就這樣滿足了嗎?”
義銀看著捂嘴淺笑的明智光秀,嗤之以鼻。
“你又有什麼想法,說說吧。”
明智光秀鞠躬道。
“我聽聞淺井家滅亡後,磯野員昌積功被織田殿下恩賞,分封在高島郡。
當年,她與君上有並肩作戰的戰友情誼。被迫脫離淺井家,也不是她的本意。
因為佐和山城孤立無援,淺井殿下又被織田家詭計離間,磯野員昌才無奈背叛主君。
我與高島郡的朽木元綱有舊,可以請她從中聯係磯野員昌,說明君上對她的體恤諒解。
君上知道,北近江武家對您一向敬畏。隻要您不與她們計較,我有心說服磯野員昌與高島郡武家皆保持中立,可使我軍過境無礙。”
義銀想了想,如果能夠與高島郡武家達成默契,也免得自己帶兵一路打殺,疲師勞累,挫傷銳氣。
他問道。
“伱有把握嗎?”
明智光秀點頭道。
“高島郡位於琵琶湖西岸,與近江國核心的東岸平原關係疏離。不管是六角家還是淺井家,對高島郡的支配都不嚴密。
織田殿下征服近江國之後,對高島郡亦是有些鞭長莫及,所以才大方得恩賞給磯野員昌高島郡六萬石,希望通過她控製當地武家。
我們隻是與高島郡武家達成默契,借道與織田家作戰,又不是逼著她們造織田殿下的反。
等合戰打完,形勢明朗,她們再出來站隊便是。”
義銀點頭認可。
高島郡武家不打不鬨,裝死而已,就算日後被織田家追究責任,也就是削減領地,不至於滅族。
但如果此時站錯了隊,硬要與斯波家為難,萬一義銀打贏了這一戰,她們才真是滿盤皆輸,連個回旋餘地都沒有了。
義銀當年在北近江僅率五十九騎就敢追砍如日中天的六角義賢,一舉斬斷馬印,打落六角家的上升期,可謂威名赫赫。
讓高島郡武家賭兩邊,她們也不敢全壓義銀輸呀,說服她們摸個魚望個風,等局麵明朗再站隊,此事並不難。
義銀對明智光秀說道。
“那就照你的意思去試試吧。”
戰事未開,正是合縱連橫之時,明智光秀這個外交役忙得腳不著地,其他人就顯得沉默許多。
等義銀與明智光秀說的差不多了,前田利益才出列鞠躬,說道。
“君上,我帶近幾斯波領精銳北上防衛京都,看護山城國。
伊賀國的防務如今都壓到了大穀姬頭上,我想,之後與織田家的合戰,儘量不調動她的人馬。
但大穀姬勞苦功高,總是默默鎮守後方,無名無功,令我慚愧。”
前田利益自己說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義銀倒也明白她的尷尬。
當年,前田利益,大穀吉繼,藤堂高虎三人結黨為盟,她們是最早追隨斯波義銀的側近姬武士,關係莫逆。
現如今,藤堂高虎自行脫離斯波家,大穀吉繼卻是始終如一,對義銀忠心耿耿,對前田利益不離不棄。
之前與三好家對決,前田利益選擇迅速出擊,不等大穀吉繼的後軍到來,就與三好義繼開戰。
結果,前田利益麾下是軍功賺得盆滿缽滿,連帶著三上桃菜與鬼頭悠亞那些學生軍也是飛黃騰達。
可大穀吉繼卻沒能趕上戰事,自然一無所獲。
這一次,前田利益帶兵北上,整合近幾斯波家勢力,以斯波總大將身份又要在與織田家開戰。
此戰,斯波家一旦戰而勝之,前田利益又會是軍功卓著,恩賞厚重。
而大穀吉繼卻被她按在了伊賀國內,防守與織田家南近江北伊勢領地相鄰的鈴鹿山地。
如果不出意外,大穀吉繼又要一無所獲,這就有點太欺負人了。
伊賀國的北伊賀,餘野,南伊賀三地,在斯波家複興之後被義銀封給了明智光秀,前田利益,大穀吉繼。
明智光秀因為足利義輝之死,被義銀減封,退出了北伊賀的勢力範圍。
如今的伊賀國,除了前田利益的部眾,就屬南伊賀的大穀吉繼所部最強。
不管是出於戰友情誼,還是政治聯盟,前田利益都必須維護大穀吉繼的利益,不然這隊伍就沒法帶了。
就算大穀吉繼能夠高風亮節,為了大局犧牲自己,默默守護不爭軍功,但她麾下姬武士團也會不滿,哪有這麼欺負人的道理?
可現在的局麵,又有些無奈。
當年,前田利益用鈴鹿關與織田家交易了糧食貿易,織田家的南近江與北伊勢已然連成一片,對鈴鹿山地另一頭的伊賀國壓力很大。
現在,前田利益帶大部分軍勢北上,近幾斯波領內部空虛,唯有利用伊賀盆地的鈴鹿山地一線山勢,才能阻攔織田家的側翼兵鋒。
大穀吉繼軍略不凡,人品更佳,這片防線交給她最為合適。但如果把她丟在鈴鹿山地,那麼這次戰事,她多半又撈不著軍功。
前田利益不能總是自己吃肉,不讓盟友喝湯,她隻能是覥著臉求義銀恩典,記得大穀吉繼的功勞。
對此,義銀當然心知肚明。
武家奉公恩賞,沒有軍功怎麼升官發財?大穀吉繼不爭不搶當一老實人,但也不能老讓她吃悶虧。
義銀說道。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大穀姬這些年嚴守邊境,看護後軍,令我沒有後顧之憂,是有大功的。
她的功勞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好了。”
有了義銀這句話,前田利益才算鬆了口氣。
她伏地叩首謝恩,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寫信告知大穀吉繼,這次功勞肯定有她一份,讓她安心守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