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派人去殺掉她們?”
小場搖搖頭。
“來不及了,我們。。”
她剛要說些防備的措施,忽然外間傳來喧嘩與騷動。
“怎麼回事!”
“敵襲!敵襲!東麵有大股騎兵出現!”
小場一驚,她這次來掘堤,隻帶了八百人馬。
除了河岸上負責掘口的人手,大部分都在觀音寺這邊,燈火輝煌如黑暗中的螢火蟲,完全就是吸引敵人的靶子。
是小金城的人馬嗎?小金城不過數千人馬,竟敢派兵出來夜襲?
小場望向東邊,果然看到有一條火龍,延綿之勢不短,下令道。
“和田!你帶幾人去家督本陣通報,就說我這邊有敵軍突襲,望周知。”
“嗨!”
“長倉!你帶本隊人馬去看看,搞清楚來者何人。”
“嗨!”
“其餘人等,備戰!”
“嗨!”
———
此處觀音寺不過是當地村人供奉的一座小寺,說是寺院,其實不過一間院子一處佛堂,村人未必虔誠,但總得有個求心安的去處。
佐竹軍夜來掘堤,要有個蹲點的本陣,於是惡魔坐堂前,觀音閉目塞聽,不忍直視即將發生的人間慘劇。
就在小場殺人驅趕村民之時,從小金城南門出城,一路西來的男子軍,已經到了不遠處。
燈火通明的觀音寺就是明擺著的靶子,不衝這裡衝哪裡?
外圍的崗哨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騎兵舉著火把衝來,根本生不出抵抗之心,掉頭就跑去報信。
直到男子軍抵近觀音寺一裡地左右的小溪,才真正遇上佐竹備隊的阻攔。
長倉受命帶了自己的備隊前來,卻沒有想到對方有這麼多人。隔著小溪拉起拒馬,眼看前方騎兵好似有數百人,亦是心驚膽戰。
她梗著脖子,朝著小溪對麵喊道。
“來將通名!”
這話原本隻是試探,若是義銀在此,必然是命令騎兵突進,策馬踏過小溪,一邊砍下長倉的人頭,一邊告訴她自己是什麼人。
可繁君卻是沒上過戰場的雛,他哪裡懂戰場上的爾虞我詐,書本上的兵法規矩,可不會告訴你這些臨陣的無賴手段。
於是,繁君老老實實出列,喊道。
“我乃由良成繁之子繁君,你等速速降服!我可饒你等性命!”
長倉一愣,剛才起來的敬畏之心頓時煙消雲散,哈哈大笑。
“原來是個爺們,小金城是沒人了嗎?竟然派男人出陣?”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由良家男子出陣這件事,傳得比什麼軍情都快,由良國繁姊妹倆和她們的連襟成田氏長,已經淪為戰場雙方的共同笑談。
女人不頂事兒,男人出來扛槍,簡直是千古奇聞,不分敵我都在看笑話。
長倉一聽是由良家的兒子,便知道對方是從小金城來的男子軍,心中畏懼儘去,又生戲謔之心。
她哈哈一笑,說道。
“成田氏長無能,竟然讓丈夫上陣。這位男將軍呀,不如來當我的丈夫吧?我可比成田氏長強太多了!”
長倉陣前調戲繁君,聽懂了的佐竹備隊一起大笑,足輕們粗俗,汙言穢語更是不絕於耳。
繁君氣得麵色赤紅,臉上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手中槍尖微微顫抖,正要發怒。
可還沒等他下令出擊,自己隊列中已經竄出一匹戰馬,嬌小的身子坐在馬上,顯得戰馬大了不少。
隻聽一聲厲喝。
“休要辱沒我父母!賊子看箭!”
因為輕視男人,長倉在打馬間不知不覺靠前了,就抵著溪水邊。
雙方相距不過二十多米,一人一馬向前竄,搭弓放箭,近距離的箭矢如毒舌吐信,根本防不住。
長倉大驚失色,這會兒後悔也晚了,隻能寄希望於兜胴結實,擋住這一箭。
可這一箭射的刁鑽,徑直洞穿了她的喉嚨,隻聽她哀嚎一聲,跌落下馬,當場斃命。
男武士得理不饒人,竟然大膽踏馬過溪衝到長倉麵前,下馬砍掉她的首級,在敵軍陣前高高舉起。
“敵將已被我甲斐君討取!”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繁君一眨眼,他兒子已經乾掉了敵方大將。
繁君大驚,甚至顧不上思索兒子是幾時混進自己隊伍的,唯恐敵軍攻擊兒子,立即下令道。
“衝鋒!衝垮她們!”
敵軍一眨眼功夫,丟了備隊大將的腦袋,剛才掀起的譏笑戛然而止,士氣重挫,立即被蜂擁而來的騎兵衝得丟盔棄甲,狼狽退後。
甲斐君看見繁君衝到自己麵前,喜滋滋遞上長倉的首級,笑著說道。
“父親,羞辱你與母親的人被我殺了。。”
甲斐君話沒說完,就被打馬上前的繁君抽了一個耳光。
“誰讓你偷偷跟來的!你不要命了!”
甲斐君被抽有點愣,呆呆看著父親。
“我。。想和父親在一起。。同生共死。”
繁君心中光火,但看見甲斐君被自己抽中的臉頰漸起紅腫,又是心疼兒子,暗恨自己下手太狠。
他抬起手,摸著兒子的臉頰,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疼嗎。。”
甲斐君衝著父親一笑。
“不疼。”
繁君眼眶慢慢濕潤起來。
“傻孩子。。你這個傻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