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4章義銀的火氣有點大(1 / 2)

義銀張開五指,對著天上的太陽慢慢收攏握緊。

關東之主,距離這個位置越近,義銀就覺得自己越吃力。

一個人自己管好自己是最簡單的,手下有了十個人,還能想想辦法把她們擰成一根繩。

可人數上了一百,一千,一萬,十萬。。這人心似海,又有幾人能夠真正把握得住呢?

口含天憲,一言九鼎,抓緊權力,占據主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

人非草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訴求,作為君上,義銀又能滿足幾個人呢?

蛋糕就這麼大,你多吃一口,彆人就得少吃一口。高速發展期能夠迅速做大蛋糕,還能團結人心,勁往一處使。

可一旦進入了平緩期,蛋糕做不大了,甚至隻需要增長減緩,跟不上人的欲求渴望,來自內部的矛盾就會被迅速放大。

斯波陣營內部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義銀已經漸漸滿足不了麾下武家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

以這次東方之眾叛亂為例,義銀想給的與關東侍所各家想要的,已經匹配不上。

義銀不想逼死東方之眾,能獲取部分土地即可。但關東侍所各家的胃口太大,她們全都要。

這還僅僅是一例,在義銀看不到的陰影中,誰知道藏著多少蠅營狗苟的事情呢?

以為皇帝能夠像玩遊戲一樣微操,能夠控製每一個環節與細節,這是太高看皇帝個人的智慧,貶低大多數人類的智商。

統治階級是一個集團,統治體係運轉起來,皇帝個人說了不算。

個體的智慧與群體的愚蠢,一樣會體現在封建統治階級身上,資*家能賣掉絞死自己的韁繩,封建統治集團也可以。

義銀這個穿越者,他其實是一個懦弱無力的普通人,他做不到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

那麼,他就隻能當一個憋屈的封建修護匠,在武家統治集團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小敲小打,看人臉色活過。

看人臉色過活,這不是虛詞,而是事實。

義銀麵對單獨的武家小團體,他是很強大的。但麵對整個武家統治集團,他就是個委屈的小丈夫。

統治的好處三七分賬,七成那都是人家的,自己這三成能不能到手,還得看人家的臉色。

推翻一個以剝削為本能的統治階級,需要無與倫比的智慧和才華,更需要為所有人翻身而奮鬥終身的巨大善良與勇氣。

義銀隻是一個普通的庸人,他的思想境界不夠高,改天換地的偉人與他無緣。

因為境界層次低,就注定看似絕世無雙的他,隻能不斷向統治集團妥協,換取自己一家一姓的榮華富貴,甚至走向荒唐的神權統治。

佐竹義重如喪家之犬,可在義銀這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接受人人平等新式教育的三觀裡,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條喪家之犬。

喪失了現代人的獨立精神,把自己裝扮成武家的樣子與武家混在一起,昧著良心當一個聯合一小撮人欺壓大多數人的古代反動頭子。

明明是個人,偏偏要學狗叫,甚至比狗叫得還要好,義銀都覺得自己是真的狗。

既然都是狗,誰還看不起誰?

井伊直政年紀輕,她不知道自己在罵佐竹義重的同時,其實是把自己崇拜的聖人也給罵進去了。

佐竹義重確實壞事做儘,但是成年人的世界不談對錯,隻談利弊,佐竹義重對義銀有用,義銀就會包容她。

說起來,義銀自己都覺得惡心,但他又能怎麼辦呢?

他自己選了這條好走的同流合汙之路,沒膽子選另一條艱辛無比的革新道路,既然都是自己選的,惡心也隻能忍著。

義銀想了想,對井伊直政說道。

“今天的軍議取消,讓北條軍休整一日,等待我的命令。”

佐竹義重回去了,義銀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控製住東方之眾的北線聯軍,完成降服事宜。

在此前景不明的時候,舉行軍議並不合適,不如靜觀其變。

一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義銀看清許多事,是逼降,勸降,還是受降,明天再議。

這些天,在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壓力之下,義銀實在是累壞了。

外人眼中舉重若輕,大殺四方的聖人其實並不存在,義銀心裡的焦慮與計算,早就讓他疲憊不堪。

在井伊直政受命出去之後,義銀坐在門廊上又開始昏昏欲睡。

春耕已經接近尾聲,天氣越來越暖和,陽光打在身上讓人暖洋洋得不想動彈。

義銀靠坐在杉木製成的門廊上,半夢半醒之際,感覺有人幫自己披上一件外衣。

他睜開眼,正對上立華奏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不冷,就是曬曬太陽。”

立華奏點點頭,耿直得抽走衣服,這一用力讓義銀徹底醒過來。他無奈看了眼沒有自覺的立華奏,隻能打個哈欠算了。

這來自英吉利的南蠻妞就是不如島國妞體貼懂事,要不是看你這頭銀發銀瞳戳中我的男人心,老子現在就發火了。

見義銀眼神不善瞅著自己,立華奏卻是會錯了意,她說道。

“仗打完了,今晚能完成任務嗎?一次性全部清掉吧?我也好算一點。”

義銀看著立華奏說話的小嘴,不住倒吸冷氣。

這帶有西北歐血統小嘴唇,比島國人是厚實一些,用在某些時候的確更舒服。

但是,一次性全部完成任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仗是打完了,可我還沒緩過氣來呢!

高田雪乃給立華忍布置的任務,那是一周一次,也就是七天。

從義銀在古河城得到叛亂的消息開始算起,至今有二十多天,也就是三次任務被戰事耽擱了。

三次任務。。這個數量有點微妙。。義銀現在的確是放鬆下來想要享受享受,但三次任務到底算是享受還是遭罪,義銀有些犯迷糊。

想了想,義銀決定挑戰一下自己,點頭道。

“就今晚吧。”

“嗨。”

就在義銀考慮好好休息一天,補充體力,晚上幫立華奏完成高田雪乃布置得那個莫名其妙的任務。

就在此刻,有人進了院子,井伊直政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大道寺盛昌,義銀微微眯眼,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

大道寺盛昌上前行禮,義銀微笑讓她起來,問道

“老大人,有什麼事嗎?”

大道寺盛昌鞠躬道。

“聽聞聖人取消了今日的軍議?”

“不錯。”

“聖人早上召見過佐竹殿下?是否因此取消了軍議?”

義銀看了眼大道寺盛昌,對其急切的語氣有些不滿。他可不是北條氏政,這些倚老賣老的詢問,不該用在他身上。

大道寺盛昌似乎也反應了過來,伏地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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